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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太子乍見夢中人,悲再交加,喜的是佳人並非子虛烏有,且是神仙一族,悲的是佳人竟是六界素傳的冷情寡歡之花神,若想摘得芳心,恐是不易。

  戲園中,一眾唱戲的凡人卻不知曉一段鶯歌聲竟成全了一對神仙的繾綣姻緣。

  第二日,天界設席宴請諸仙,天上地下所有神仙均被邀在列,花神自然也不例外。

  席間竟搭了個戲台子,仿那凡人唱起戲來,眾神甚覺新奇,均停了高談闊論,摒神聆聽,音起曲開,台下花神略有些耳熟,細細一品,竟是昨日在凡間聽到的曲子,不免有些好奇,抬頭一看,正對上台上人一雙吊梢含情目。

  正是彩衣娛佳人,天界太子見花神歡喜聽那凡間的崑曲,便連夜學了來,盼得曲辭詞傳情得佳人垂顧。

  曲調宛轉間,有道:“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幕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

  忒看的這韶光賤!”其後,天界太子以戲文相邀,隔三差五將花神請七天界聽戲,戲中人兒成雙,輕易纏綿,崑曲本繾綣,專擅抒情,本是“事情”,經這一唱便也成了“情事”,再加之平日裡太子深情款款,花神本涉世不深,心思單純,天長日久,怎不淪陷。

  這天下戲文皆是男子寫給女子的美麗童話,開始得浪漫,結束得美滿,哄得天下女子信了愛情信了命。

  她本居佛心,凡塵不擾,世事於她皆無知。他本王侯倨傲,風流多情,天長地久怎可信。

  一朝入紅塵,一切緣是錯、錯、錯!

  【番外二鳳飲香蜜】

  [1]試丹

  “你這是要去哪裡?”

  我正被狐狸仙歡快熱絡地挽了手臂向外行去,冷不丁後背涼涼冒出一個聲音,生生將我驚出一身冷汗。回頭,之見本該在書房裡呆著的鳳凰抿了嘴角站在我身後,我一時間竟然覺得莫名的心虛,支支吾吾了半響,方才想起自己並沒有做什麼不對之事,怎的一見到他氣勢便要矮上三分,遂一抬頭後怕地連連拍胸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被捉jian在床,嚇死我了……”

  鳳凰一下子臉色青了半邊。

  狐狸仙嚇得一下子鬆開我的手臂,連聲道:“我們是清白的,比蛋清還要白!真的,風娃,你要相信我!”

  頓時,鳳凰的另一半邊臉也青了。

  我和狐狸仙二人戰戰兢兢地看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勉強按捺住什麼,然後才緩緩開口,“錦覓,我說過,你可以少用四個字的詞。”

  “可是……”我看著腳尖,囁嚅道,“可是,我覺得,我覺得多用四個字的詞才可以……才可以顯得比較儒雅,比較有內涵,叫別人都佩服我尊重我……”

  鳳凰伸手捏了捏額角,鎮定地道:“我不以為‘捉jian在床’能體現儒雅。”

  “那‘紅杏出牆’你覺得怎麼樣?或者‘拈花惹糙’?”我覺得既然我已經和他做了夫妻,自然凡事皆應有商有量,方才顯得和睦融洽,遂聞言軟語謙虛地與他切磋。

  豈料他聽後,額頭青筋突然鼓起,冷冷地道:“以後但凡四字成語你都不要說!什麼時候把意思弄明白了什麼時候再說。”

  嘖嘖,男人心,海底針。我實在很費解,遂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他被我一看,忽然面色又放緩了些,咳了一聲,道:“你若想說也未必不可,只是,有外人時稍稍忍耐一下,可好?”說完,他又似乎為自己的妥協深感懊惱,輕輕蹙了蹙眉。

  “外人?”狐狸仙的臉色哐啷啷沉了下來,“旭風,你是說我是外人嗎?”遂泫然欲泣道,“男大不中留啊!想當年,你還是一隻絨毛未褪的小鳥兒時,最愛在我府中的紅線團里打滾。現如今,竟如此生分,老夫悵然得很,悵然得很哪!”

  我一時覺得此番話十分耳熟。

  鳳凰卻只當充耳未聞一般,打斷道:“叔父方才欲帶錦覓去何處?”

  狐狸仙悽慘的控訴聲戛然而止,收放自如得叫人不由得讚嘆。鳳凰眯了眯眼,輕輕拉了長音,“恩?”狐狸仙立刻流利老實地答道:“太上老君近日又煉了一爐新丹,今日開爐,我帶小覓兒去看看。”

  “沒錯。”我接道,“太上老君和月下仙人今日正是邀請我去試丹。”

  “試丹?”鳳凰眼尾一挑,“試的什麼丹?”

  我轉念一想,立刻緘默不語。

  不想,狐狸仙卻喜氣洋洋地道,“絕情丹呀。”不顧鳳凰頃刻之間沉下的面色,繼續熱火朝天地填柴火,“你知道,老君是個仙丹痴,成日裡痴迷煉藥,自詡六界之中無一丹藥他不知曉,無一丹藥他不能解。不想,竟不曉得還有隕丹一藥可以使人滅情絕愛,一時間覺得顏面蕩然無存,誓言便是要頭懸樑錐刺股也要煉出一枚功效類似的絕情丹。這不,今日煉出一爐,不曉得可有功效,遂請覓兒前去一試。”

  “你應了?”鳳凰看著我,面色如霜。

  “恩。”我小聲應道,聲如蚊吟,再看看鳳凰面色,我趕忙亡羊補牢地道,“你知道,我比較有經驗,我吃過的……”不想鳳凰面色越發駭人,嚇得我一個字也不敢再往下說,徹底緘口。

  此刻,我真恨不得自己是只蚊子,翁的一下便飛跑了。

  “回屋去。”拋出三個字後,他轉身抬腳便向內屋走去,回身見我愣在原處,眼一眯,冷冷道,“怎麼?莫非要我抱你回去?”

  嚇人哪!我立刻提步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別走!都別走呀!”狐狸仙在身後叫道,“旭風,你不要著急,老君此番煉了許多顆,富餘得很,不如你一道去,我保證人手一顆!見者有份!”

  “不必了。”鳳凰關上房門前,淡淡地道。

  然後,只見他一個凌厲轉身,我嚇得趕忙往床上縮去,掀開被角,便一點一點往裡面挪,“那個……旭風……今日天氣,天氣很好……很好……不如,不如我們雙修吧……”我只知道,每次雙修完以後他都會心情很好,很有耐心,對我有求必應,不管求多少靈力他都會答應我,不曉得今日還能不能奏效……

  “錦覓!我有時候真想一把捏死你!”眼見著他一寸一寸將我逼到床角,就在我以為他一怒之下要收回過去被我騙來的所有靈力之時,不料他只是吐出一聲輕輕的嘆息,最後將我摟進懷中,“你真是……唉,朽木不可雕。”

  我不免憤慨,我就是一塊朽木又如何?我便是一塊朽木,也偏偏有他這麼一隻不挑食的蛀蟲,賴著纏著要啃我。

  當然,最後我們還是就雙修的真諦進行了深入的切磋。不過,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被修煉了……

  可憐我被他像報仇雪恨一般,從長的煉成圓的,從圓的煉成扁的,從扁的煉成卷的……幾番輪迴之後,方才放過我,將再也沒有力氣動彈的我攬在懷裡。

  我懶懶地在他胸膛上趴了一會兒,方才記起一件頂頂重要之事,如果剛才說了,是不是就不會落得這般下場?真真是悔不當初!

  “其實,太上老君那爐絕情丹是和解藥一併煉好的。一顆丹配一顆解藥,不必擔心會吃了解不開的。”

  他卻驀地睜開半合的眼,將我在懷中狠狠一捏,“便是他煉了一爐解藥也不准你再沾染半分!”

  我覺得此刻有四個字形容他十分貼切,卻想起他方才警告過我不許再說四字成語,遂作罷。

  只能在心中默念了一番:糙木皆兵。

  [2]棠樾

  自從上次試丹未遂之後,鳳凰徹底將我幽禁了,到今日已有半月。不!應該說是已經一十五日了,整整一十五日,他真真是太霸道了,我真真是太可憐了,見者傷心聞著流淚。

  我正在書房裡幫他研磨研到差點睡著而一臉跌進硯台里,忽聞門外有小妖稟報導:“月下仙人求見尊上夫人,請尊上示下。”

  一句話便將我惹怒了,為什麼狐狸仙找的是“尊上夫人”,那小妖卻說請“尊上”示下,這分明是活生生的無視!當然,我只是在心裡憤怒了一下,怒完便算了,“習慣”是多麼可怕的一隻猛獸。

  “不見。”鳳凰利落地拋出兩個字,頭也不抬地繼續寫字。

  “是。”小妖退去,不消一會兒卻去而復返,“稟尊上,月下仙人說……說……說是不見亦要有個不見的理由……”

  鳳凰淡定地頓了頓筆,仍未抬頭,只道:“夫人懷喜在身,需靜養。”門外小妖領命而去。

  我頓時一兜子瞌睡蟲皆丟了,吃驚地站起身,“我什麼時候懷上娃娃了?”

  鳳凰抬頭,淡淡看了我一眼,道:“就快了。”我突然覺得印堂有些發黑。

  半晌後,鳳凰終於把那幅字寫好了,又親自仔細地將它裱糊好,親手將它懸掛在廂房之中,正對床頭。

  我看了看,紙上龍飛鳳舞地書寫了四個大字---天道酬勤!於是,我不但印堂發黑,連臉也一併黑了。

  果然,此後我們修煉的次數越發頻繁起來。我不曉得雙修的真諦是什麼,但是我曉得雙修的後果一定是一個日夜啼哭的奶娃娃。於是我愁啊,日愁夜愁,修煉時愁,不修煉時亦愁。

  後來,鳳凰不知因為什麼事情,也開始日益憂愁,最後竟顯得憂傷落寞起來,飯也吃得少了,覺也睡不踏實了。見他也愁,於是我越發愁起來,真真是愁上加愁何時了,唉……

  終於有一日,他沒有修煉我,卻坐在床頭嚴肅地看著我,看了許久,看得我後背寒毛一根根倒立起來時,他方才開口,“錦覓,我問你一件事,你老是回答我。”

  我立刻乖巧地答應了,恨不能指天誓日道:只要你不要老這麼喜怒無常,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豈料,半天卻未見他開口……從未見他如此猶豫不決過,我一時有些訝異,不曉得他是不是醞釀著要休了我或是準備納一房妾室,這念頭一閃而過,生生嚇了我一跳。這時,他卻開口了,“錦覓,你是不是不想給我生孩子?”

  原來不是納妾之事,我如釋重負地道:“不是呀。”

  鳳凰聞言一下子面色好轉許多,緊繃的身體也稍稍放鬆,緊追不捨地問道:“那為何自那日我說你就快懷喜之後,你便悶悶不樂鬱鬱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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