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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寧侯世子永遠那樣冷靜自持,最多不過是皺眉,連勃然大怒都沒有,但越是這樣越可怕,任懷風心裡也沒底,他這番表白太多驚天動地,擔心蕭延禮氣不順,拔劍便將自己殺了。

  心裡有些發虛,面上便露出嘿嘿傻笑,道:“正所謂,一見蕭郎誤終身,不見蕭郎終生誤,蕭世子風采動人,懷風仰慕已久,還請二爺切勿怪罪!”

  他拱手作揖,眼角是盈盈笑意。

  蕭延禮靜坐半晌,道:“任小伯爺性情中人,蕭某與你道不同不相為謀,令尊與我宣寧侯府交情匪淺,小伯爺此番話我便當從未聽過,小伯爺好自為之!”

  說完他便起身,甩袖離去。

  任懷風望著他的背影,深深嘆了一口氣。

  若是那人動怒倒也還好些,偏偏端莊自持到如此地步,越顯得雲淡風輕,他便越覺得失望透頂,沒戲啊沒戲!

  蕭延禮走了,任懷風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直接走人。

  臨走時還聽到眾人的鄙夷之聲,有罵他淫詞艷曲的,有罵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還有罵他堂堂男兒敢於人下臭不要臉,敗壞任老伯爺的名聲……

  任懷風聽到這些話,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一樣,傷不了他。

  唯一能傷他的,只有蕭延禮一人。

  蕭延禮前腳回了府,任懷風后腳就跟了來。

  宣寧侯府消息靈通,更何況京城詩會還涉及自家世子爺,自然對前因後果知道得清清楚楚,蕭四郎第一個站出來,氣勢洶洶地提劍要去砍了任懷風的腦袋,被女主佟析秋攔住了。

  說實話佟析秋也搞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前世的任懷風可從來不好男色,身邊的女人各式各樣的都有,唯獨對男人毫無感覺,即便有人推薦也從不嘗試,沒曾想今生卻鬧出這麼大的陣仗來,簡直刷新了她的三觀。

  她震驚之餘不免又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莫不是這個任懷風不是前世的那個任懷風?佟析秋不敢想,便愈發不敢輕易向任懷風復仇,更何況她現在家庭美滿,復仇的心思便越來越淡了。

  任懷風追到宣寧侯府的時候,佟析秋將將勸住了蕭四郎,哪曉得鬧事的正主就上門了。

  蕭四郎刷刷一劍刺過去,任懷風狼狽躲開,佟析秋心想不能讓一個功勳世家的世子在宣寧侯府出事,便死死拉住了蕭四郎。

  任懷風道:“蕭四郎,這是我跟蕭延禮的事,與你無關!你閃開!”

  “好大的口氣!”蕭四郎怒道,“你今日在詩會上作詩辱我二哥,我二哥大度放過你,你還敢得寸進尺找上門來,真當我蕭家沒人了是嗎?我今天非要讓你付出代價不可!”

  任懷風道:“要是付出代價便能得到蕭延禮的心,有什麼代價儘管讓我受著,我絕無怨言!”

  “好啊,還敢口出狂言,看我不殺了你!”

  佟析秋實在攔不住蕭四郎了,畢竟一個大男人,被任懷風這般氣著,誰的話都不願意聽了。

  佟析秋只好對任懷風喊道:“你還不趕緊走,真想被打死不成?”

  任懷風看了一眼佟析秋,面不改色。

  圍觀的奴婢們也不敢上前摻和,畢竟是主人家的事情,還是這樣隱蔽的事情,生怕摻和多了就被殺人滅口了,有的則跑去找蕭老太君和蕭延禮做主了。

  “蕭四夫人,這事您甭攔著,我任懷風一人做事一人當,本來就是對蕭二爺心懷不軌,這也沒什麼好躲的,更沒什麼不敢承認的!”

  “好個不敢承認,怎麼你還想上門討說法不成?任懷風,我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人!”

  蕭四郎話音落下,任懷風正待還嘴,突然看到了對面走來的人影,他怔了一怔,臉上浮現出欣喜的神情。

  那人從來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讓人懷疑他似乎不是出身武將世家,而是。

  他從蕭四郎手裡拿過利劍,任懷風怔了片刻,只見蕭延禮一步一步地向來走來,仿佛黑殺神一般。

  這是他從來見過的模樣,任懷風忍不住想往後退一步,最後還是生生忍住了。

  冰冷的劍尖指著任懷風的脖子,那人的臉上露出肅殺的表情。

  這是任懷風第一次從蕭延禮臉上看到這樣兇狠的表情,他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倘若一言不合,面前這個男人真的會把他一劍刺死的。

  “任小伯爺,我給過你機會,但你不知好歹,就別怪我不客氣。”

  劍面上反射的寒光有些刺眼,任懷風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皺起了眉頭。

  只聽那人道:“我不殺你,是念在老伯爺的面子上,但我殺了你,也沒人會制我的罪,別再拿我的容忍,得寸進尺!”

  蕭延禮的目光里是實實在在的殺氣,比蕭四郎更加兇狠,任懷風在那一瞬間清晰地意識到,這個男人是真的要殺他。

  只要自己再進一步,他就會為了整個宣寧侯府蕭氏家族,毫不留情地取走自己的性命。

  這個男人是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阻礙家族利益的情況發生。

  所以一定會將自己抹殺。

  任懷風突然感到內心一陣悲涼,絕望從心底滲開,滲透到全身各處,幾乎讓他連站都站不穩。

  再走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可是他已經毫無退路了。

  第15章 第15章

  任懷風悲涼地閉上了眼睛,嘆息道:“那你就殺了我吧!”

  對面的男人沒有動靜,過了一瞬他聽到一個字:“滾!”

  任懷風不動,蕭四郎親手拎著他的領子,提著他往外拖。

  任懷風掙扎著,雙目盯著蕭延禮。

  蕭延禮的臉上全是漠然,握著劍的手浮起青筋,大概是極力忍耐想殺他的衝動。

  “慢著!”

  蕭老太君趕到了,蕭四郎鬆了任懷風。

  任懷風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領,蕭老太君目光落在任懷風的身上,大約有那麼幾秒鐘,蕭老太君開口:“任三公子,你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任家與我蕭家也曾並肩作戰,我們兩家之間是有一份情誼在的。”

  任懷風不說話。

  蕭老太君道:“我可不希望任三公子一時衝動壞了你我兩家的情誼,任三公子性情中人,我蕭家兒郎奉陪不起,若是非要糾纏不休,就別怪我蕭太君翻臉不認人了!”

  任懷風面對蕭老太君這樣的女強人到底有些發怵,他深深看了一眼蕭延禮。

  蕭延禮面色冷硬,任懷風沒有說話,其他人也沒有說話。

  蕭老太君像是在等他的態度,見任懷風沉默以對拒不配合,不免冷了臉色:“任三公子,這裡是蕭家,不是你奉安伯府,你小伯爺風流瀟灑,自是回你的任府去,四郎,送客!”

  主人家下了逐客令,任懷風沒有再留下的理由。

  他往回退了兩步,突然頓住,走到蕭延禮的面前,蕭延禮緊鎖眉頭。

  任懷風道:“我想跟你說句話。”

  蕭延禮道:“你我沒什麼話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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