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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方韌仿佛剎那變成一把鋒利無比的劍,他輕輕問道:「將軍,我們能守住嗎?」

  風承玉回眸望了眼曾春光盎然繁華無比的永安城,城中有他效忠的君主,有他未婚的妻子,有他頑劣的幼弟,有無數自陣前歸來的英魂。

  他忽而想到當年的西北之戰,十七歲的西平王奔赴戰場,最後同手無寸鐵的將士以血肉之軀相搏。

  ——而今輪到他來,又有何不可?

  「我大楚兒郎,生不畏死,願以身殉國。」

  肅肅朗聲,響徹城牆。

  永安久攻不下,各地援軍不日趕至,楚倡自然焦急,一改前兩日圍城意圖,而是集中兵力猛攻一點,大有今日破城之勢。

  他義正言辭高喝道:「昏君無道!已有天罰!爾等如此逆天行事,日後必遭天譴!還不速速歸降打開城門?」

  風承玉佇立城牆冷聲嗤諷回去:「水患已歇,王爺便莫強詞奪理,我等擁護明主,天譴一說,王爺不若擔心擔心自己吧。」

  楚倡卻咬了咬牙,忽而道:「昏君今日必死!爾等何必負隅頑抗?!」

  風承玉敏銳察覺出什麼來,當即眯了眯眸,側身吩咐道:「快,派人去宮中瞧瞧陛下。」

  城外廝殺不休,拼死之戰,有人已帶人潛入守衛空虛的皇宮。

  身著玄色帝袍的天子站在太和殿前的白玉台階上,遙遙望著下方拼殺,倒是瞧見了個熟人。

  那人殺人也顯得遊刃有餘,甚至抽出空來予了楚策一個如沐春風般的笑,眼裡卻極其矛盾地閃爍著毒蛇般森冷的光。

  向來處事平靜的天子微微眯起眼眸。

  ——林書俞這個陰魂不散的混帳。

  對視之間,林書俞已然抽身上前,笑了笑道:「小殿下,又見面了。」

  小殿下。

  梅庚的好友都這樣喚他。

  從林書俞口中說出,卻只叫人覺著噁心。

  楚策靜靜凝望他片刻,忽而粲然一笑,並不答話,而是從腰間摸出個竹筒,一拽引線,火球竄出直入蒼穹,在萬里晴空上炸開一朵絢爛瑰麗的火焰。

  與此同時,宮中各處皆放出這般信號,整個皇宮的上空綻放妍麗焰火。

  城外戰局當即摻入一抹黑雲。

  身著黑甲的私兵鋪天蓋地地湧來,將攻城兵馬圍了個水泄不通,領頭之人並不曾身著甲冑,而是一襲白衣,纖塵不染,持劍高聲:「殺!」

  城牆上的風承玉也愣了片刻,摸不准來的是敵是友,瞧見對方沖入攻城軍中殺了個天昏地暗時,眼眸驟然一亮,高聲下令:「開城門!迎戰!」

  局面當即翻天覆地的變了個徹底。

  ——

  宮中,楚策冷目瞧著面色極差的林書俞,譏笑道:「你當真以為朕毫無準備?」

  西平王府這些年錢財半點沒存下,皆在城外偷偷養了私兵用。

  那枚紅玉梅花佩,不僅是西北軍的兵符,更是調遣私兵之物,他早已將兵符交予柳長訣,私兵在城外埋伏足有半月,任由楚倡攻城而不動聲色,等的便是今日林書俞這條大魚。

  林大魚沉默片刻,哪能不知自己竟中了一招請君入甕,他回眸瞧了眼已有敗勢的宮中侍衛,笑意淡去:「有準備又如何,你死以後,永安還不是我囊中之物?」

  他步步上前,手中劍滴著血,落在白玉階上。

  楚策不避不閃,頗為愉悅地彎起眼眸,「待城外鳴金收兵,便是你喪命之時,永安自有攝政王與太子看顧。」

  林書俞一愣,太子怕是那出生不久的小崽子,攝政王又是哪來的?

  他面色泛冷,一字一頓:「傳國玉璽在何處?」

  楚策笑而不答。

  林書俞便陰測測地笑了一聲:「陛下若不肯說,便斷一指,手指沒了便挖眼割舌,如何?」

  五味當即咬牙擋在了楚策身前。

  此情此景,頗為熟悉,當年五味也是這般擋在他身前,死在梅庚手中。

  「好大的本事。」

  一聲朗笑自身後傳來,黑衣勁裝的男人閃身而出,背影挺拔,腕上的銀質護腕熠熠生輝,他擋在前頭,手中寒芒冷劍挽出個繁瑣劍花,瞧著面色劇變的林書俞,笑得極為懇切:「想動內子,可問過本王了?」

  宮中暗道的位置梅庚清楚得很,他得知林書俞要回永安便猜著這孫子不懷好意,故此借假死之名快馬加鞭地趕回永安,誰料想剛趕過來,便聽見林書俞大放厥詞要斷小媳婦的手指。

  很氣。

  非常氣。

  梅庚是個心狠手辣的大魔王,他現在只想把剛才林書俞對小策說過的話,在他身邊試驗一遍。

  「西平王?」結結實實愣了半晌的五味忽而一聲驚呼。

  同樣難以置信的還有林書俞,他出招迅速,又忍不住問道:「你怎麼還沒死?」

  梅庚:「……」

  這不巧了,他也想問這句話。

  梅庚抬劍擋了,冷冷道:「勞你掛心,等著給你送終呢。」

  真正的生死之斗,兩人都是真正下了死手,招招搏命。

  兩輩子,梅庚也是頭回知道林書俞有多深藏不露,而林書俞明知敗局已定,打起來便更是無所顧忌,他終是捨棄了體面,如野獸般狠聲嘶吼:「憑什麼,憑什麼!」

  是森冷入骨的怨毒,卻不知究竟是在質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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