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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宋慎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抄起筷子,催促道:“吃飯吃飯,吃飽了再治病,順便闢謠!”

  與此同時,京城已人心惶惶。

  乾明宮徹夜長明。

  “荒謬至極!”

  “那絕對不可能!三哥前陣子還告知一切安好,怎麼可能……大敗陣亡?”

  瑞王心如擂鼓,輕聲道:“我懷疑,西北軍情被人扣壓了,但不知具體哪一環出了問題。”

  “也許太子殿下發回了重要消息,可我們沒收到。”定北侯焦急扼腕。

  “瘋了,有人徹底瘋了。”五皇子喃喃自語。

  瑞王注視郭達,肅穆叮囑:“如今靠君子動口已鎮不住局面,你千萬要警惕,必要時直接動武,無需請示。”

  “多謝殿下特許。”郭達下顎緊繃。

  五皇子隨即吩咐:“此外,你再挑幾批可靠之人,分散秘密趕往西北打探真相,切記!別住驛站。”

  “是!”郭達起身。

  瑞王勉強平靜地催促:“去吧。”

  事實上,被無數人憂慮牽掛的太子已星夜兼程回京,抵達豐泰縣,因驛站相距甚遠,遂夜宿山廟。

  趙澤雍盤腿,席地而坐,對著篝火一絲不苟地擦拭長刀,低聲問:“此處距離淳鶴多遠?”

  “約五十里。”

  趙澤雍抬頭,若有所思望向廟外夜空。

  親衛統領謝霆頭皮一緊,脫口勸:“傷寒是瘟疫,您切莫以身犯險,朝廷會救災的。”

  “也不知救得怎麼樣了。”趙澤雍神色凝重,閃爍雪亮寒光的長刀徐徐入鞘。他剛收好心愛兵器,門外忽然有親衛略顯急切地求見:

  “謝哥,我有要事稟報公子!”

  趙澤雍直接開口:“進來。怎麼了?”

  親衛單膝下跪,一臉的匪夷所思,細細告知:“公子,屬下們分散四周巡衛時,發現一群頭髮剃成北蠻式樣的人,手持刀劍鬼祟可疑,直奔此廟,故來不及請您示下,弟兄們擅作主張把人拿下了,經搜查,他們馬兜里還藏著蠻族戎裝!”

  “蠻人?”趙澤雍驚詫起身。

  “看著像是中原的長相。”

  趙澤雍沉聲吩咐:“把他們帶上來!”

  第246章 重逢

  “老實點兒!”

  “問什麼答什麼, 別耍花招。”

  ……

  身穿便服的禁衛押著一群捆綁堵嘴的俘虜,強硬推進廟門,為首者原本拼命掙扎,可抬頭一見趙澤雍,登時雙目圓睜,下意識後退, 驚恐萬狀。

  靜默瞬息, 為首的俘虜忽然臉頰腮部微動——

  電光石火間,謝霆眼疾手快,搶步上前,迅猛抬手卸掉對方下巴, 橫眉立目質問:“想自盡?你認識……我們公子?跪下!”

  什麼公子?他分明是太子!為首的俘虜臉色灰敗,頹然跪坐,嘴咧著流口水, 瑟瑟發抖。

  “都跪下!”、“跪好了!”眾親衛霎時全神戒備,下手不再留情。其中兩名親衛捧著一堆袍靴, 雙手呈上,簡要稟明:“公子, 這些全是從他們馬兜里搜出來的,經辨認,此樣式屬於北蠻全克爾族。”

  趙澤雍一言不發,以刀鞘挑起衣袍翻看,而後審視俘虜,半晌, 挑了個抖若篩糠的,下巴一點,謝霆便會意,伸手解開那名俘虜嘴上的布條,吩咐道:“問你什麼就答什麼,如果有半句假話,大卸八塊丟到山裡餵狼!”

  “千、千萬別,這位大哥,有話好說,好說。”俘虜臉色慘白,他根據頭領的神態,毫不猶豫選擇識時務,哀切求饒:“公子饒命,我冤枉啊!頭髮是汪老大叫人給剃的,衣衫靴子也是他弄的,我窮困潦倒,掙些活命銀子,只負責恐嚇而已,絕對沒有濫殺無辜!”

  趙澤雍目光如炬,威嚴問:“恐嚇誰?濫殺了哪些無辜?”

  “這、這……我……”

  “唧噥什麼?快回答!事後若被查出撒謊,你逃去天涯海角也沒用。”謝霆咬牙,怒目瞪視。

  “我說我說!每次事前,汪老大指定方向,叫我們先上,恐嚇驅趕逃難的災民,他們斷後,似乎、似乎殺了不少人,但那些統統與我無關!”

  “驅趕災民?殺災民?”謝霆吃驚地愣住了,他原以為只是湊巧抓獲一群趁亂打劫的匪寇。

  趙澤雍臉色一變,沉聲問:“躲避疫病的災民嗎?你們把人朝哪個方向驅趕?”

  俘虜見風使舵,下定決心立功贖罪,躲躲閃閃告知:“我什麼也不懂,但偶然聽見汪老大說,要儘量把災民趕去京城——啊!饒命,公子饒命!”

  趙澤雍勃然大怒,一腳踹翻作惡多端的兇徒,怒問:“說!你們今夜原計劃是什麼?殘殺無辜?”

  “不不!”

  俘虜蜷在牆角,竭力辯解:“朝廷派了幾萬兵來救災,官府向欽差求助,求得一隊援兵,正四處搜捕我們,汪老大害怕了,帶我們去昉淨山的寺廟剃度出家,等風頭過去了再還俗。公子,小人所言句句屬實,求您開恩饒恕,我手上沒沾人血,只是一時糊塗、財迷心竅——”

  趙澤雍冷冷打斷:“賑災大軍現在何處?欽差是誰?”

  “大軍今兒中午到的,駐在善宿驛站,汪老大罵欽差‘姓容的’。”

  “姓容的?”謝霆想了想,耳語道:“公子,應該就是容大人了,朝廷上下沒幾個姓容的。”

  趙澤雍驀然心弦一緊,面無表情地命令:“把他們帶出去,仔細審一審,問清主使、同夥以及犯案,其餘關鍵也別忽略,不得有誤。”

  “是!”謝霆鬥志昂揚,迅速調整防衛,押著俘虜往廟後空地而去。

  “慢著。”

  謝霆忙止步轉身,恭謹垂首。

  “留活口。”趙澤雍叮囑。

  “是。”

  兩日時間一晃而過

  臉紅脖子粗、癱軟暈厥、捶地慟哭、下跪哀求……

  自從抵達疫病區,容佑棠一天到晚被哭喊聲包圍,忙得不可開交,嗓音嘶啞變調,關切問:

  “染病的弟兄們好些了嗎?”

  “宋大夫不愧是神醫!”朱彪由衷欽佩,讚不絕口道:“病人服了藥後,除了過於老邁衰弱的,一般都有好轉,依我看吶,這場瘟疫很快能收場。”

  “但願如此。”

  容佑棠推開門,又問:“上午有多少不治身亡的?”

  朱彪當即皺眉,耳朵嗡嗡響,正色答:“有五個。死者親屬打滾慟哭、瘋狂指責,罵朝廷援救遲了、罵大夫庸醫、罵老天爺不開眼,奪走無辜性命。”

  容佑棠十分同情,但無可奈何,拍拍同伴肩膀,勸慰道:“人面對生離死別時,激動失態是難免的,咱們領朝廷俸祿、為朝廷分憂,只能諒解包容。待回京後,煩請把立功弟兄的姓名給我一份兒,我一定為其奏請封賞!”

  “您這是哪兒的話?不過挨些白眼責罵而已,無所謂,想想老百姓糟了瘟疫、家破人亡,我們還有什麼不能諒解的?”朱彪疲憊抹了一把臉。

  容佑棠倒了兩杯茶,輕聲告知:“朝廷非常重視疫病,雖然糧食還在籌措,但相關藥材已經連夜送來,估計不出三日就到了。”

  “是嗎?好極!”朱彪高興一擊掌,焦頭爛額道:“秋嶺和淳鶴的知府不停打聽、拐彎抹角地質疑,煩得很,活像咱們有藥故意不給似的!難為您一次次耐心解釋,換成我,可能得吵一架。”

  容佑棠喝茶潤了潤嗓子,指向自己的喉嚨,苦笑表示:“聽聽我這破鑼嗓子?唉,想吵也沒力氣。”

  朱彪欲言又止,眼珠子轉了轉,小心翼翼問:“大人,卑職說句實話,您這臉色有點兒差啊,莫非沒按時服藥防疫?”

  容佑棠忙答:“一日三碗,從未停歇,誰敢毀了宋大夫的名聲?”

  “那倒也是。”朱彪點點頭,卻仍擔憂,誠摯地提醒:“以防萬一,待會兒等宋大夫忙完,您記得請他把把脈,圖個放心。”

  容佑棠欣然接受:“多謝。對了,韓將軍呢?”

  “他啊,”朱彪忍不住一撇嘴,語調平平說:“還在善宿府衙呢,說是調查城裡的疫情。”呸!分明是嫌棄此處喧鬧髒污,生怕染病。

  容佑棠神態如常,溫和道:“辛苦將軍了,委屈弟兄們任勞任怨,否則我和宋大夫一準兒被拉扯撕成碎片。”

  “應該的,勠力同心共渡難關嘛。”朱彪不好意思地憨笑,膚色黝黑牙齒雪白,很是淳厚。

  容佑棠剛想開口,窗外風裡卻突然飄來響亮鑼聲,極為突兀,他嚇一跳,疾步行至窗口探看,疑惑問:“誰在敲鑼?”

  “不知道啊,鬧瘟疫到處死人,誰家有心思辦喜事兒呢?夠勇敢的。”朱彪嘖嘖稱奇,探頭朝官道方向張望,很是詫異。

  “聽著不像是喜樂。”容佑棠說,他茫然不解,凝神眺望:

  只見驛站旁邊的官道上,一整齊肅然的隊伍正浩浩蕩蕩而來:打頭的官府衙役鳴鑼開道、高舉書寫“巡撫”“迴避”、“肅靜”等字眼的牌子,並有大批帶刀捕快充任護衛;

  中間是高大寬敞的朱漆馬車,被威猛壯漢圍得嚴嚴實實;

  後方則是七八頂官轎,並一串囚車,車裡是鐐銬加身的犯人。

  “好大的陣仗!”

  “哎,原來是巡撫,怪不得。”容佑棠恍然大悟,趕緊戴上官帽、整理儀表,想當然地說:“巡撫視察疫情來了,朱將軍,咱們下去瞧瞧。”

  “行吧。”朱彪打了個哈欠,興趣缺缺,抱著手臂,邊走邊說:“願意冒著染病的可能出巡,還算盡職愛民,值得相迎。”

  “當地巡撫姓錢,大名錢懷河。”容佑棠順勢告知。

  朱彪隨口道:“哦,錢大人。”

  少頃

  兩人剛快步行至驛站門口,抬眼便是黑壓壓大片人頭,眾星捧月一般,簇擁巡撫錢懷河。未染病的災民們好奇出動,擠得水泄不通,爭相目睹巡撫風采,交口議論。

  容佑棠微笑靠近,拱手客氣道:“在下容佑棠,您想必就是巡撫錢大人吧?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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