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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假如想滅口,為何不潛入廣平王府偷偷行刺?反而大搖大擺地當街攔轎、當眾殺人,怕別人看不見嗎?太不符合常理了。”

  “倖存的轎夫說,二皇兄和兇手是認識的。” 瑞王絞盡腦汁,儘量客觀地推測:“也許……二皇兄掌握兇手的某個把柄?對方劫持意在逼問什麼?”

  “肯定有所圖。”五皇子疲勞不堪,哈欠連天。

  容佑棠忍不住感慨:“無論圖謀什麼,當街劫持親王,一旦被抓,罪當誅九族,兇手簡直瘋了!”

  “太子凱旋之前,我和五弟無論如何不能離開皇宮,希望老七的人搜城有所獲,否則得另想辦法。”瑞王憂心忡忡。

  “容哥兒,你近期小心點兒,出入多帶幾個護衛。”五皇子再次叮囑。

  容佑棠感激一笑,起身拱手:“多謝殿下。時候不早了,下官這就去一趟定北侯府,悄悄提兩句,讓郭大人他們心裡有個底。”

  “去吧。”

  “切記:行蹤要隱秘!這陣子,我總覺得不踏實,只盼三哥早日回京。”五皇子苦惱坦言。

  “太子定會凱旋!”容佑棠語調鏗鏘有力,無比堅定,他略一躬身道:“下官告退了。”

  瑞王和善地揮揮手。

  與此同時·西北駐軍

  邊塞冷風似刀,咆哮而過。

  為免統帥哀傷分神,承天帝駕崩的消息被瑞王等人壓下,暫未告知。

  “殿下,先用膳吧?您忙一上午了。”親衛統領謝霆小聲提醒。

  “放著,等會兒。”趙澤雍頭也不抬,伏案奮筆疾書,桌面堆滿公文,旁邊掛著巨幅地圖,險要地形作了密密麻麻的註記。

  謝霆欲言又止,搓搓手掌,想勸又不知怎麼勸。

  片刻後

  趙澤雍擱筆,揚了揚密信,擱置一旁晾乾墨跡,抬頭問:“有軍情?”

  “哦!沒有。”謝霆忙搖頭,快速說:“副將和參將他們兩刻鐘後將在議事廳等候,商議作戰對策。”

  “唔。”趙澤雍頷首,起身匆匆洗手,端起碗大口吞咽,雖貴為太子,戰時卻顧不上相應份例,並無滿桌山珍海味,飯菜十分簡單,他風捲殘雲吃飽,緊接著端起茶杯,重新回到書桌前。

  連續兩月日夜操勞,趙澤雍消瘦了些,愈發顯出劍眉星目、鼻樑高挺,猶如一柄冷硬玄刀,言行舉止隱露鋒芒,不怒而威,氣勢逼人。他拿起晾乾的密信,利索一卷,而後上火漆密封。

  謝霆會意,立即出去取來一信鴿,雙手奉上。

  趙澤雍沉默寡言,十指敏捷翻動,熟稔地把信筒掛在鴿腿上,行至窗前親自放飛,目送其箭一般消失在夜空里。

  良久

  “殿下?”謝霆小心翼翼開口:“您沒事吧?”

  趙澤雍回神,搖搖頭,沉聲問:“那份奏摺被扣在哪兒了?”

  “八百里外的瀋河驛站。”

  “繼續扣壓,直到本王吩咐放行為止。”趙澤雍威嚴叮囑。

  “是!”謝霆畢恭畢敬。

  趙澤雍握拳,輕輕一砸窗台,忽然考問親信:“知道為什麼嗎?”

  “呃……大概知道。”謝霆當年升入親衛營時,趙澤雍還只是三皇子,轉眼已追隨十幾年,赤膽忠心,他毫不隱瞞,直率說:“屬下猜測:我軍日前與勁敵仡褚交手,大獲全勝,卻不防全克爾趁機偷襲余潭堡,傷亡不小,近兩千人。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某些養尊處優的文官必定又借題發揮,若將軍情急報回京,恐朝堂掀起風波,不如壓一壓,橫豎仗快打完了。”

  趙澤雍雙手撐著窗台,仰望漆黑夜空,將複雜情緒深藏於心底,面無表情,淡淡道:“本王率軍打仗多年,從未妄想常勝、從不隱瞞軍情,但此番不同以往……”他尾音漸低,逐漸消失,暗忖:

  離京兩月,不知父皇病情如何了?四弟他們還撐得住嗎?

  “殿下如今是太子,肩負重任,顧慮更多,您雄才偉略,屬下誓死效忠,無論上刀山下火海,絕無二話!”謝霆努力寬慰。

  趙澤雍扭頭,眼神深邃,沉痛道:“將士們都有親朋好友焦急盼歸,本王真希望帶著你們所有人平安下戰場。但目前,陣亡英烈已達三萬餘,本王身為統帥,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殿下——”

  謝霆驀然喉頭髮酸,狠狠咽了口唾沫,澀聲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敵軍傷亡更慘重。咱們再發起最後一戰,勢以勝利結束戰火,給死去的弟兄們報仇!您請節哀,千萬要保重身體。”

  趙澤雍無聲嘆息,旋即振作,用力一拍窗台,轉身時戰袍一角翻飛,吩咐道:

  “去議事廳。”

  “是!”

  午時已過

  京城風向突變,陡然變得凌厲,雪珠撲簌簌墜落,倒春寒來襲。

  “小二說好今日回城的,怎麼還不見人影?”定北侯眉頭緊皺,來回踱步。

  “興許臨時有軍務,耽擱了。爹,您坐下等。”郭遠神情極凝重。

  容佑棠端坐,反覆琢磨要給郭家的囑咐,慎之又慎。

  “唉!唉!”

  “真是、真是沒想到……”驚聞承天帝已駕崩,定北侯心驚肉跳,頻頻扼腕痛惜,臉色黑沉沉。

  不多久

  書房門被敲響,早前派去北營傳信的府衛匆匆返回:“大人?小的賈馳。”

  “進來!”

  定北侯快步迎向門口,關切問:“二公子呢?”

  “回稟侯爺:小的趕去北營報信,但沒見著咱們二公子的面。聽說,廣平王被劫持出城,七殿下率領官兵追捕,歹徒慌不擇路,逃上南山了,恰巧山腳有北營和沅水的野練場,七殿下緊急請援,兩營責無旁貸,各自派兵支援,二公子帶人搜山去了!”

  第238章 暗鬥

  “帶兵搜山?”

  定北侯愣了愣, 他急欲召幼子回家商議大計,故很是焦躁,語氣有些沖地問:“據老夫所知,南山北麓就是沅水大營,駐軍近十萬,北營隔著那麼遠, 為什麼要小二帶兵跑去支援?”

  傳信的府衛賈馳忙解釋:“這個小的打聽了!事發時, 二公子恰好在南山野練場,和沅水將領商量兩營例行的春訓大比,所以七殿下一聲令下,誰也不能推辭。”

  哦~

  那倒也是, 職責所在,無法推脫。

  容佑棠理解地點點頭。

  “唉!”定北侯無可奈何,忍不住又是一聲嘆息, 懊惱揮揮手:“知道了,下去吧。”

  “是。”賈馳躬身告退。

  “那小子, 明明說好今日回家用膳,老夫人一早就吩咐廚房準備他愛吃的菜了!搜山救人質, 想想都難,不知道他何時能忙完。”定北侯落座,手肘擱在茶几上,俯視地面出神,熱茶已冰冷,他一口沒喝。

  郭遠始終眉頭緊鎖, 默默沉思,顧不上接父親的話。

  容佑棠身為外客,卻不便置若罔聞,禮節性地安慰:“侯爺放心,等將軍忙完公務就會回城的,到時您代為轉告也一樣。”

  “哦!只能如此了。”定北侯猛地回神,傾身探頭,儘可能壓低嗓門,近乎氣音地問:“事出突然,宮裡……穩得住嗎?”

  容佑棠同樣傾身探頭,耳語答:“瑞王殿下和五殿下齊心協力,目前一切正常,他們希望您父子三人心裡有個數,切忌切忌聲張,千萬別被外人看穿。”

  “那是,那是自然。”定北侯不住點頭。

  “近期都有誰每日上乾明宮請聖安?”郭遠忽然問。

  容佑棠想了想,緩緩告知:“雖然陛下閉關初期就下旨誰也不見,但以韓貴妃為首的若干娘娘每日清早都上乾明宮遙遙叩首請安,以及少數老資格的皇室宗親,他們隔三岔五會入宮問候,倒不出格,只是表達恭敬關切之意。其中好些皇室長輩,殿下們偶爾避不開,能寒暄半日。”

  “多得瑞王殿下和五殿下辛苦支撐。”郭遠嘆了口氣。

  定北侯發自內心道:“只盼太子早日凱旋!”

  容佑棠欲言又止,略一沉吟,忍不住問:“對了,為什麼這幾天沒有西北的戰報啊?”

  “我們也不清楚。”郭遠搖搖頭,不敢深入猜測,含糊道::“興許是短期休整,暫無對戰吧。”

  容佑棠心顫了顫,迫使自己停止胡思亂想,勉強附和:“應該是。”

  書房陷入寂靜,三人各懷心事,顧慮重重。

  “廣平王到底怎麼回事?”定北侯心氣不順,相當不滿給朝局、給官府、給自己兒子添亂的人。

  ——殿下此時在做什麼?商討軍情?設伏反擊?兩軍交戰?勝了?敗了?他可有受傷?

  容佑棠倦意濃重,連喝幾杯濃茶,魂魄飛越萬水千山、徑直飄向西北,聞言分心答:“據稱被熟人劫持,暫不知是因為公憤還是私怨。”

  “既然是熟人,無論什麼仇什麼恨,大可回他的封地廣南低調解決,當街打打殺殺,大鬧京城,肆意妄為成何體統?莫非看準了陛下閉關、太子出征麼?”定北侯不忿地沉著臉,並未多想,單純地抱怨。

  看準時機鬧事?

  容佑棠心念一動,深深聽進了定北侯的抱怨,屏息琢磨半晌,霍然起身,瞪大眼睛雙手握拳!

  “怎麼了?”定北侯忙問。

  郭遠詫異抬眼,他剛才正竭力思考如何避免外人窺破承天帝駕崩的絕密。

  “自太子出征後,我很不放心,有時甚至疑神疑鬼。”容佑棠眉頭擰得死緊。

  “都是自己人,有話直說,不必忌諱。”定北侯和氣地囑咐。此一時彼一時,他待容佑棠十分熱絡。

  容佑棠深吸了口氣,語速飛快:“既然不必忌諱,下官就直說了。眾所周知,廣平王是中宮嫡子,可謂最名正言順,但陛下更看重文武德才,故冊封慶王殿下為太子。皇后薨、老平南侯病逝,廣平王三年前就被劃分去鎮守南境,他的舊部早該清楚去留了吧?若選擇離去,想必悄無聲息另謀出路,若選擇留下,自然不比以往,畢竟儲君已定,其餘皇子必須安分守己!那麼,無論公憤私怨,誰敢劫持親王呢?”

  “你……想說什麼?”定北侯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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