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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馬車在大雨里行進著。開了不久便在某處停下了。白淺全無頭緒地跟著墨淵下了車,上樓,而後走進了一間公寓。

  家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著咖啡,紅茶,還有一種說不出但卻很讓她喜歡的味道。白淺想到這裡大概是墨淵的家,她向四周看了看。這顯然是一套高檔公寓,比她租住的一室一廳要寬敞太多,玄關里亮著一盞柔柔的暖色的燈,照得心裡都是融暖的,洋溢著家的溫馨,尤其在這樣的一個雨天裡。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濕漉漉地站在玄關里,宛如一隻落湯雞,狼狽而尷尬。

  “你要不要洗個澡?”墨淵站在客廳的入口處,手裡拿著什麼,“這是我的家,你隨便坐。你身上都濕了,要不然先把我的衣服換上吧。等雨小了,我再送你回去。”

  白淺愣了愣,接過了墨淵手裡的衣服。在別人家裡到底不方便洗澡,她只匆忙地換了身衣裳,想等雨停了便走。墨淵的衣服確實有點大,但純棉的質地,舒適又透氣,那上面還殘留著他身上的味道,一種她喜歡的味道。

  她穿著墨淵的寬大鬆軟的拖鞋,踏著軟軟的地毯緩步走入了客廳。客廳寬敞而明亮,還有著大大的落地窗。她突然覺得這樣的地方才像是家。

  這時,墨淵端過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塞到了她的手裡。

  “你先暖暖身子吧。”墨淵說道,“剛才多半凍著了,別感冒了。”

  白淺接過茶,靠窗坐了下來。她認得,這是Wedgewood牌的杯子,白瓷玲瓏剔透,精巧而出挑,和折顏辦公桌上的那隻如出一轍。她突然覺得墨淵真不愧是折顏的弟弟,表面上看著粗糙,但一樣的細膩而富有情趣。

  這時門鈴響了,好像有客人。白淺有些不安地在椅子裡動了動。她現在這個狀態外加這身衣裳,都不太適合見人。墨淵卻笑了笑,示意她繼續坐著,自己則轉過身去迎客。

  白淺只覺得身上已經全然無力。派對上發生的一切對她心理上的衝擊太大。而此時的她,只想就這樣坐在窗前,看著屋外的大雨,很安靜很安靜地喝上一杯熱熱的茶。

  ☆、第三十四章

  白淺坐在窗前,看著綿綿密密的雨,沒有半分要止歇的意思。冷雨無情地打落了樹上的葉片,也順著房檐連綿不斷地滴落,更是敲擊著她自己的心頭。

  玄關處響起了低沉的男聲,顯然是墨淵在和來的客人說話。兩人的語聲不高,白淺更無意偷聽,只好端起茶杯來,很隨意地飲了一口,讓那溫潤地感覺順著喉頭進入胃裡,繼而在身體裡蔓延開,也能把自己暖一暖。

  墨淵的腳步聲打斷了她在窗前的冥思。

  “客人走了?”她轉過頭來問。

  墨淵點了點頭。

  “對不起。”

  “不用道歉。”墨淵笑著搖了搖頭,“來的是折顏。他叫我去參加派對,還把車借給我用。結果看見我沒去,所以跑過來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墨淵說著,順手拿起茶几上的另外一杯茶,很隨意地坐在轉角沙發遠處的扶手上。這一連串的動作自然而流暢,隨意中透著帥氣。尤其他頎長筆直的身影坐在客廳溫暖的光影里,白淺突然湧起想上去抱抱的念頭,哪怕只是摸摸那短袖T恤衫里包裹著的腹肌呢。

  墨淵看著發愣的白淺,又補充了一句:“他其實也是來看看你的。知道你在我這裡,他也就放心了。”

  “唔。你代我謝謝他。”白淺應了一句,才回過了神,發覺自己真是太笨了。剛才在路上見到墨淵並不是巧遇,他是專門去參加那個派對的。而且以墨淵的性格,肯定有很重要的事。

  “對不起。”白淺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怎麼總說對不起啊?”墨淵笑了,眼裡又閃出讓白淺喜歡的亮色。

  “我是不是耽誤你的事了?”

  “沒有。”墨淵搖了搖頭,一手有節奏地拍打著自己的腿。“那種場合本來就不是我喜歡的。我不過是想去籌錢罷了。”

  “籌錢?你缺錢麼?”白淺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高檔公寓,寶馬車,動不動還能出國旅遊。怎麼看,他都是衣食無憂的富家公子,而且本身才華橫溢,足夠養活自己。他怎麼會缺錢呢?

  “我要籌到錄唱片的錢。”墨淵的神色突然變得鄭重起來,臉上又顯出了冰雕斧刻般的堅硬。

  白淺的心也隨之一沉。

  客廳里的氣氛從剛才的輕鬆舒緩突然變得壓抑而又沉悶。白淺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又喝了一口茶,看了看面前那塊地毯上的花紋,突然想起來什麼,抬起頭來說:“我聽過你的歌,很好聽。你怎麼突然不唱了?”

  “我當時聲帶上長了個息肉。做了個手術,休養了整整一年。原來的合同解除,樂隊也解了。”墨淵垂下了眼,儘量說得輕描淡寫,一手輕輕地敲著茶杯的邊緣,想藉此來掩飾內心的傷感和鬱悶。只可惜他做得並不好,沉重的語氣,僵硬的動作,以及更加堅硬的表情全都出賣了他。

  白淺突然感到,此時此刻在客廳裡面對面坐著的兩個人里,墨淵才是更加灰暗也更加需要安慰和鼓勵的那一個。

  白淺覺得墨淵仿佛此時青丘的天,陰沉得讓人透不過氣來。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層深不見底的灰色的巨網裡,掙不開也逃不脫。

  “我是個逆子。”墨淵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又說了一句,然後抬起頭來看著窗外的某一處,眼裡的霧色與窗外的雨似乎融成了一片。

  “我父親是個,嗯,應該說是音樂家。音樂學院的高材生,科班出身。後來成為了很有名的作曲家。再然後,他就從政了。”

  “哦!”白淺忍不住睜大了眼睛。都說折顏有背景,沒想到會這麼強。與此相比,夜華那所謂的顯赫家世也只能算是土豪了。

  “他後來從政是因為他有他的理想。他說音樂沒用,是華而不實的東西。所以希望我和我哥學經濟去。偏偏我不孝。拿到LSE的offer,跑到倫敦卻去搞搖滾了。”墨淵說到這裡垂下了頭,把頭深深地埋在了雙臂之間,良久無語。

  白淺坐在窗邊轉向了墨淵,輕輕把手裡的杯子放在小桌上。她很想上前去安慰他什麼,但卻並不知該從何說起。

  “後來為了和音樂公司簽約,我中途輟學,開始成為專業搖滾歌手。”沉默了良久,墨淵終於又抬起了頭來,儘量放輕了語氣說道,“我把我爸氣得不輕,他甚至和我斷絕了父子關係。”說到這裡,墨淵苦苦地笑了。

  白淺慢慢站起了身,扶住了他的肩,說了聲:“這樣不好。”

  墨淵長嘆了一聲:“我知道不好,可我們見面就吵架,我也沒辦法。”墨淵說到這裡,在心裡叫著苦。他的音樂之路確實坎坷,而他那個音樂學院出身的爸爸,卻是最不理解他,也是給了他最大壓力的人。

  ☆、第三十五章

  墨淵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揚起了頭,剛才臉上的烏雲已經散了去,又露出讓白淺最喜歡的充滿了陽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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