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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甚好。”對於墨非的苦行之旅他可是好奇了許久。

  按照規定,作為太子太傅的墨非,每三天要給太子進行一次講學。墨非的教授方式與別人不同,她不會照本宣科,而是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為太子講敘各地的風俗以及朝中的大事。有別於枯燥的讀文譯義,這種教學顯然更吸引洛宸,有時候他甚至會拿一些政事與之討論,聽其見解,分析優劣。閒時還會給他講些寓言故事,常常引得洛宸大笑。<br/>

  一次講學就令洛宸印象深刻,之後更是對墨非的講課充滿期待。

  太陽即將落山時,一名內侍過來行禮道:“殿下,大人,授課時間已過。”

  洛宸意猶未盡:“時間就過了?”

  墨非起身道:“臣下次再來給殿下講課。”

  “好吧,先生可不要忘了。”

  墨非點點頭,正要轉身時,那名內侍又道:“大人,王上請您前往崇熙宮。”

  墨非有些頭痛,巫越叫她還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欲求不滿。之前因為她事務繁忙,所以忍了,現在終於有了些閒暇,他也耐不住寂寞了。

  墨非想了想,突然湊到洛宸身邊低聲道:“殿下,能否幫臣一個忙?”

  洛宸眼睛一亮,同樣低聲道:“是不是要我幫你離開皇宮。”

  “聰明!”墨非豎起大拇指。

  洛宸雖不知道大拇指的意思,但也知道是在誇他,於是臉上立刻露出皎潔的笑容……

  當天,被墨非放了鴿子的巫越鬱悶地獨守空閨,並發狠地決定下次定要嚴懲不貸!

  作者有話要說:……

  102魄力

  人才匱乏啊!

  難得巫越也有了這樣的感嘆。

  閭丘、墨非等人制定炤國未來五年乃至十年的發展計劃,隨著官制的改革,職能的細分,朝廷對人才的需求也越來越大。然而這個時代的知識普及率低下,墨非有意提倡科舉之類的政策亦無法實施,只能在自薦與推薦的基礎上,增加統一考核,儘可能地挑選出合格的人才。

  如此一來,當初墨非利用《四庫全書》的編錄而吸引至戎臻的各方才士成了首選。當朝廷頒布廣納賢才的告示之後,全國的有學之士們都沸騰了。

  而在次之時,墨非對塹奚的人口土地普查已接近尾聲,只剩下各官員大族未做統計。墨非意思是,讓這些人主動公布自家的田產占地,以免在調查中引起衝突。

  塹奚作為炤國首都,乃權貴富戶雲集之地,宦官之家多為士族名門,一般小官不敢得罪,更妄論去做調查。故墨非此舉是對各官僚的遷就與讓步,尊重他們的地位,可惜依然得不到理解,引發了眾人極大的不滿。

  “浮圖大人,你自入朝以來便大刀闊斧地改革,視祖制陳規如無物,如今竟妄想讓我等公布田產,你究竟意欲何為?”

  早朝過後,眾人集聚鳴徵苑,尚書令郭懷首先向墨非發難。

  “諸位大人別誤會,人口田產是全國普查,每家每戶不分等級皆需立案,下官並非針對諸位。”墨非並不在乎對方嚴厲的態度,表情淡然地回答。

  左仆she祝澤道:“是嗎?我等權產在庫中早有記錄,若大人並非針對我等,何須再查?”

  “沒錯。”中常侍吳優尖著嗓子道,“你這一查再查,是對我等的質疑與侮辱,我等斷不能應允。”

  墨非端坐在桌案邊,平靜道:“吳常侍恐怕誤會了,下官若真的一查再查,便不會在此詢問諸位大人的意見了。”

  吳優怒道:“你這是詢問我等的意見嗎?你要求我等公布財產,這與當眾脫衣有何區別?”

  此言一出,不少官員都垂首低咳起來。

  吳優大概也知道自己用辭不太雅,面色不渝道:“我國立朝以來,從未有過此等先例,即使是國君,也不能隨便詰問臣子的私產。”

  “只是田產土地而已,並不需要公布財產。”墨非不緊不慢道,“諸位大人的權產若早有記錄,那麼再報一次又有何難呢?”

  誰還記得當初宗案記錄的是多少?不少人心中都冒出這個念頭。

  郭懷冷笑:“再報一次?今次報了田產,下次是不是就要報家產了?你將貴族世家當作什麼?任你搓扁揉圓的泥人嗎?”

  “浮圖大人做事還是三思而後行得好,太過妄為於人於己皆無益。”祝澤用點撥晚輩的語氣說道。

  墨非掃視一周,慎重地詢問道:“如此說來,諸位大人皆不願配合下官的工作?”<br/>

  大部分人相繼點頭應是,口稱此舉不合情理,有違體制。

  “既然如此,”墨非一字一句道,“那麼下官只好親自去調查了。”

  此言一出,眾人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紛紛炸毛。

  “浮圖,莫要欺人太甚!”郭懷怒斥道,“本官倒要看看,有誰敢幫你查?”

  墨非不動聲色地瞥了瞥旁邊閉目養神的眀翰,他此刻表情悠然,仿佛周圍的一切皆與之無關。墨非敢肯定,這個男人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在各個貴族大員身邊安插了眼線,當初兩位皇子就是這麼被算計死的。巫越命他為監察百官的御史,秘密兼任著情報總務,朝中上下的變動幾乎都在他的掌握中。

  墨非真要查,不過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端起桌案上的清茶,墨非垂眼淡淡地問了一句:“諸位大人真的確定讓下官親自去查?”

  苑中出現短暫的寂靜。

  片刻後,吳優尖聲道:“本官倒是忘了,浮圖大人之才,足可總攬朝中事務,上下官員幾成無用之輩,調查些許田產,確實是小事一樁。”

  “既然有人如此大能,朝中還需要我等老臣作甚?不若集體辭官了事。”祝澤陰陽怪氣地說道。

  “諸位大人若要辭官,下官並不反對。”墨非鳳眼掃視全場,目光銳利,竟無人敢與之對視,“但是,諸位確定自己罷官之後,能夠安渡餘生嗎?”

  這個時代等級森嚴,權貴欺世霸道屢見不鮮,非法圈地更是他們樂行之事。大片私占的田地沒有登記在案,造成朝廷偌大的損失,同時損害百姓的利益。真要追究,沒有多少人能逃過罪責。

  在戰爭時期,此事無法避免,但一個和平統一的國家,這種風氣便不能再助長,否則必失民心。

  墨非很清楚,統治階層擁有特權,這種必然千百年來都難以改變。然而任何事都必須有個度,她無意在此宣揚空乏的平等與公平,但至少要將這種特權限制在一個可控的範圍中,以免形成越來越大貧富分化。

  最終能使國家繁榮的,不是少數權貴,而是那千百萬勤勞的百姓。

  墨非的強硬,令在場所有人都臉色大變。

  他這是紅果果的威脅,眾人敢用集體罷官威脅他,他便以眾人的身家性命反攻之。即便他們真有這個魄力辭官,但此時朝廷正在大量招攬人才,全國各地的有學之士很快會雲集塹奚,朝廷根本毋須擔心無可用之人。比起安逸太久、食古不化的老臣,新晉的青年才俊更有活力和理想,他們缺的無非是歷練和威望。

  況且有巫越的支持,墨非根本不擔心大臣群起造反,憑她與其他上卿的名聲,想挑動民意也做不到。

  在場諸人面面相覷,臉色都十分難看,大概自他們為官以來,從未遇到過像墨非這樣單刀直入、敢於挑戰權威的人。所謂無欲則剛,他行事勤懇,為官清廉,品性純良,周身幾乎沒有污點,除了與炤王的曖昧關係之外。但這也無法成為攻訐他的武器,一來無人敢觸怒巫越,二來墨非自身端正,憑才幹服眾,令人無話可說。

  炤國歷來男風盛行,士人們再不齒,亦無人敢看輕墨非。這便是個人魅力,當一個人的貢獻與德行超過凡人的標準時,些許小瑕疵便再也無法對他構成傷害,反而會被當作美談。

  郭懷緩了緩氣,假笑道:“浮圖大人嚴重了,我等食君之祿,怎可輕言棄政事於不顧?”

  “是啊,剛才不過是一時口誤,做不得准。”眾人皆符合起來,同時暗自抹著汗。

  墨非點頭道:“下官自知諸位大人向來行事穩妥,斷不會做此任性之事。”

  眾人心裡那個氣啊!這世上怎麼有這樣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會不會當官啊!

  “不知浮圖大人希望我等如何公布田產?”吳優嘴角抽搐地問道。

  墨非猜測此刻大部分人都在想怎麼把她蹂躪死。

  她面色平靜道:“諸位大人上報多少,下官就記錄多少,以後便以此行事,若將來查出多餘的,那麼就別怪下官秉公處理了?”

  閭丘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作為一國宰相,他平時甚少發言,而當他發言時,便代表方略已定。剛才的事,他看得清清楚楚,即便沒有他的支持,墨非也能震住這群自視甚高的大臣們。墨君浮圖,確實不同凡響。

  眾人咬牙切齒,思慮再三,終於無奈妥協。墨非雖入朝不久,但心智過人,魄力十足,在朝有炤王與幾位上卿的支持,在民間更有偌大的聲名,行事綿里藏針,無所畏懼,令人不得不避其鋒芒。

  只是在此之時,某些人心中忍不住冒起了殺意。

  眀翰不動神色地打量著眾人,眉毛微微動了動。

  在散場時,他走到郭懷等人身邊,狀似無意地說道:“前陣子本官遊覽了好幾處莊園,真是雕樑畫棟,金碧輝煌,更有隱蔽暗室,美女婀娜,財寶奪目,令人流連忘返。”

  幾人臉色瞬間煞白。

  眀翰繼續道:“可惜浮圖大人不願去體會一番,白白錯失了人生一大樂趣。呵,不知幾位大人可有興趣?”

  “沒,沒……”幾人說話都有些哆嗦了。

  眀翰幽幽地望著前方,感嘆道,“那裡有眾多高手環伺,幾位大人身份尊貴,完全不需擔心自身安危。不過以浮圖大人如此不解風情的性子,就不一定能安然無恙了,幾位大人覺得呢?”

  幾人顫聲道:“眀翰大人嚴重了,整個炤國有誰敢對浮圖大人不利?”

  “是嗎?那是本官多慮了?”

  “多慮了,多慮了,絕對是多慮了。”

  “有幾位大人的保證,本官就放心了。須知陛下對浮圖大人如此器重,若不小心出了些意外,本官真擔心朝堂染血,如此就未免太不吉利了……”說著,也沒看那幾人的表情,便施施然背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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