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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荏苒,一晃,光陰就這麼過去了。

  她和他對望了片刻,點頭:“好。”

  ……

  大半個月後,國君攜著小腹已經顯身的君夫人回到了丘陽。

  入城之日,民眾夾道相迎,整個國都都陷入了狂熱的歡慶氣氛之中。

  穆晉兩國於曲地的大戰結果,此時已沿著四通八達的馳道傳遍了天下各諸侯國,宋、鄭等國紛紛派遣使者前來祝賀,楚原本是想借著穆晉之戰從中漁利,見狀,不等庚敖發兵前來,自己先便撤退,秭地隨之恢復了穩定。

  成足月後領兵歸都,庚敖照新法對有功將士實行封賞。這日成足求見,稱此次對楚之戰,自己曾得到當地秭人的大力相助,其中有一人,助力尤甚,當日他曾與楚兵作戰,陷入包圍之時,便是那人領著一支由數千秭人所組成的隊伍趕來助陣,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終擊退楚人,後來亦數次協同穆軍出戰,立下大功。那人武藝高強,箭法精絕,善於鑄造,在當地極有威望,此次他回兵,親自請他同行入國都以接受國君封賞,卻被對方婉拒。

  庚敖道:“有如此能人,亦曾出手助你抗楚,為何卻不肯入國都受孤之封賞?他姓甚名誰?”

  成足看向坐於一旁的君夫人:“便是隗龍。”

  庚敖一愣,亦飛快看了眼阿玄,不說話了。

  方才成足還在描述那秭人如何如何之時,阿玄便已猜到必是隗龍,果然,聽到他的名字從成足口中說出,忙問:“我阿兄可都好?”

  “稟君夫人,隗龍安好。”

  “他可有話要你轉我?”

  “隗龍說,若是方便,叫我轉告君夫人,他一切都好,請君夫人保重自己,不必掛心別事。”

  阿玄一時沉默了下去,一旁的庚敖卻忽然道:“我穆國實施新法,其中一項便是以功行賞,他既為國立了戰功,豈能拒賞?命大主書記下,擢隗龍為公大夫,封一邑,食千戶,即刻便傳送過去!”

  成足應了,要退出時,庚敖又叫住他:“他既不願入都,便不必勉強他,不必叫他來謝封!”

  成足再次答應。

  “還有!”庚敖仿佛突然又想了起來,再次叫住他。

  “再選兩個美人一併送去,此亦為他應當所得!”

  成足正要再應,聽到君夫人道:“美人就罷了,不必了!”

  成足立在那裡,神色茫然,一時不知該聽誰的。

  阿玄看了庚敖一眼。

  庚敖動了動肩膀,終於勉強道:“罷了,美人不必了。”

  成足退出後,近旁無人,庚敖道:“夫人,你阿兄與孤相仿年紀,如今孤也要做人父親了,他卻至今未娶,孤便送他兩個美人,以解孤獨,你何以不滿?”

  阿玄道:“你封官封地就好,送美人又為何意?怎沒見你給別的功勳之人送過美人?”

  庚敖笑眯眯道:“他是你義兄,孤自然要分外厚待於他。”

  阿玄呸了他一口,庚敖大笑,摟住她道:“下回去秭,你必要見他,孤不攔你,只是你記得問一聲,他到底如何才肯娶。他一日不娶,孤心裡的疙瘩便一日不去……”

  他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朝著這方向快步而來。

  偌大王宮之中,也就只有小姑姑敢如此走路了。

  果然,玉璣人還未至,聲便先揚:“我來了……”

  庚敖急忙放開阿玄,人還沒坐穩,玉璣便已入內,看見阿玄,眼睛一亮,朝庚敖點了點頭,徑直便跑到她身邊跪坐下去,看向阿玄日漸隆起的小腹,小心翼翼地伸手撫摸,歡喜道:“叔祖嫌我聒噪,允我來宮中住。這回我能一直陪你,住到等你生下了娃娃了!”

  庚敖眼前一黑,以手撐額,呻吟:“小姑姑,你年歲不小了,再不嫁,恐人老珠黃,叔祖更是憂心忡忡,前些日還要我替你留意婚事,你說說,你想嫁何人,只要是你看中,無論是誰,孤必為你做主,便是綁,也綁來叫他和你成親!”

  玉璣嗤笑一聲,摟住阿玄臂膀,正色道:“你身為國君,朝堂多少事情不去理,白日竟也在此虛度光陰?非我教訓你,武王諤諤以昌,殷紂墨墨以亡,我是看不下去才開口,怎每次我來,你都未在修政,還一直盯著我的婚事不放?”

  庚敖苦笑,只好起身往外去,搖頭道:“好,好,孤這就走,白日將她讓你便是,等孤回了,你千萬勿再現身。”

  ……

  玉璣自此便住下了。

  庚敖白日確實忙碌,不大有空能陪阿玄,有玉璣陪著,阿玄養胎的日子過的很快,一轉眼,到了這年的夏末,一日半夜忽然胎動,原是十月懷胎日子已滿,順利生下了她和庚敖的頭生子,因出生之時,朝陽正出,取名為照。

  國君本就屬於晚婚之列,舉國上下,都在盼望君夫人能平安誕下穆國長公子,消息傳開,舉國欣喜,庚敖下令大赦全國,凡非犯下重刑罪者,皆可得赦免,以示慶賀。

  長公子照滿月後的某日,傳來伊貫危重的消息。

  庚敖親自前去探望,數日後,伊貫辭世,庚敖賜諡號,賞厚葬,以表國君對國中老臣禮遇之恩。

  再過些天,阿玄從入宮來探望照的玉璣口中聽聞了一個消息,此前一直被幽禁在太宮中的伯伊夫人於數日前的夜裡,被燒死在了宮室之中。

  據說起因是她那寵佞魯秀子不堪冷宮生活,當夜意欲獨自潛逃,卻被伯伊夫人發覺,伯伊夫人恨極發狂,以燭台擊他頭顱,不想引發火情,宮禁見到火光前來撲救,伯伊夫人卻狀若瘋狂,以惡言詛咒君夫人,被一根燒斷的橫樑砸下擊中,當場殞命。

  庚敖當時聽聞消息,十分憤怒,只是怕驚嚇到了阿玄,並未告訴她。

  烈公當年之殤,與伯伊夫人亦脫不了干係,庚敖當初未殺,只以她參與周季之亂的罪名而將她禁於太宮,一是不欲舊事重提令烈公蒙羞,二也是看在伊貫的面上,不想做的太過難看,卻不想她臨死還如此口惡,余怒未消,於路寢痛斥了那些請求將她和烈公同穴而葬的伊家之人,命野葬於荒,巫司施魘咒,永世不得移出。

  玉璣在旁不忿,怒斥伯伊夫人失心瘋之時,阿玄倒並無多少怒意。

  人之無良,相怨一方。伯伊夫人如此下場,也算是咎由自取,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好好過好每一天,便是人生最大的福氣。

  第80章

  照兒能吃會睡, 到了次年初春,他半歲之時, 不但坐的穩穩噹噹,還能爬行幾步了, 整日咿咿呀呀, 一逗便笑, 可愛至極, 庚敖此時也終於能騰出空閒, 便於此時借出巡之際,帶著阿玄出了國都往西南去,一路巡視, 最後抵達了秭, 當夜於館舍內過了一夜, 次日, 兩人換了常服,去往僰父墳前祭拜。

  時隔數年, 物是人非, 再次回到了曾生活過多年的這片故地, 阿玄跪於僰父墓前,回憶當初義父音容笑貌, 依然歷歷在目,一時百感交集, 忍不住眼眶濕潤。

  庚敖隨她恭敬叩拜, 抬頭見她淚盈餘睫, 知她此刻心cháo起伏,便先起身退至數十步外,靜靜等她自己平定情緒之時,看見遠處漸漸行來一人,步伐邁的穩健無比,走的稍近,便認了出來,正是隗龍。

  隨扈將他攔下了。

  庚敖轉頭看了阿玄背影一眼,轉身朝隗龍走去,示意隨扈放行。

  隗龍站定,和庚敖對望片刻,終於向他下拜,說道:“蒙君上之恩,隗龍方得以晉爵封地,得知君上和君夫人到此,故此前來拜謝。”

  庚敖面露笑容:“去歲御楚之戰,你功不可沒,國有章法,孤亦是循法而封,你不必多禮。”

  他親自大步上前,雙手扶起了隗龍。

  隗龍忙辭道:“不敢。”

  庚敖道:“有何不敢?成足曾對孤言,去歲御楚之戰,倘若不是得你大力相助,戰果如何,尚未得知。孤封賞軍功之時,本欲於百官之前倍加榮耀於你,奈何你淡泊名利,不入丘陽,孤心中一直有憾,此次前來,一是為償夫人心愿,二來,亦有一事,想要重託於你。”

  隗龍遲疑了下:“敢問何事?”

  “孤有意在我穆國重量地界,設郡縣,舉郡令,秭亦為其中一郡,孤意欲委你為郡令,代孤牧治此地之民,你可願意?”

  隗龍一怔,正要推辭,庚敖又道:“孤知你心中顧慮。不錯,從前孤確曾與你有過不快,彼舊事耳,如今若還耿耿於懷,未免流於下乘。孤今日此意,絕非一時興起,更非別有用心,乃出於鄭重。秭毗鄰楚,為要衝之地,轄官非擔當、信靠之人,不能委以重任。你本就為秭人,能力擔當,毋庸置疑,論信靠,阿玄視你為阿兄,孤實在想不出,除你之外,還有何人能比你更勝任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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