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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則不然,某年天災加北伐,朝廷發不出工資,太倉庫空虛,都是鄭和太監從海外運來的胡椒來當做俸祿發放出去的。

  胡椒是昂貴的調料,用來燉肉,可是不能當飯吃,官員拿到外頭變賣成現銀,因到處都是賣胡椒的官員,胡椒價格猛跌,賣不了幾個錢,官員紛紛抱怨鄭和太監。

  其實要是沒有鄭和太監,連胡椒都發不出來。但朝政吃緊,都要有個人背鍋啊,總不能罵皇上親征花錢如流水吧,所以罵太監。

  文官集團和漸漸崛起的宦官本就是皇權用來搞政治平衡的,胡椒抵工資,不用管真相如何,罵太監就對了。

  太宗皇帝在時,沒有人敢當面罵鄭和太監。

  現在新帝登基,直接禁止航海,鄭和太監去守備南京,表面上是平級調遣,實際是貶斥。

  鄭和太監倒台,文官集團彈冠相慶,都說這三十五條立的好。

  沒等太子去請,鄭和太監已經準備出宮了,太子妃阿雷去送他。

  鄭和太監表面上雲淡風輕,一副看得開的樣子,“守備南京,是我所願,就這樣結束也不錯,我對大明無愧於心。只是,太子妃,奴婢六年前送給您的船票,已經失效,不能兌現諾言了。”

  阿雷強忍住眼淚,那何止是一張船票?那是她的夢想,她以為以後有的是機會,然而並不是這樣的,機會不會永遠的等著她。

  青春年少的時候,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來啊,愛情啊,反正有大把欲望。

  在父母的庇護下,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要先享受愛情,就把夢想先擱置在一旁,排排坐,分果果,總會輪到的,不用著急。

  現實告訴她,魚和熊掌不可得兼,她吃了魚,熊掌不會留在留在原處等她,轉瞬即逝,她想要也得不到了。

  阿雷曉得,如今鄭和太監的失意,遠超過她夢想的破滅,這個時候鄭和太監還反過來向她道歉,是真的把她曾經的話記在心裡,並沒有當做兒戲。

  阿雷扯出一抹笑容,“朝廷風向如此,鄭和太監莫要氣餒,將來……來日方長。”

  阿雷本想說太子是支持下西洋的,但是如今的皇宮易主,風向變了,太子的立場必須和洪熙帝保持一致,不能被人抓住父子不和的把柄,隔牆有耳,這種話不能說出口。

  鄭和太監心如明鏡,無論朱瞻基和阿雷,都是他看著長大的,朱瞻基少年意氣,治國理念和太宗皇帝一脈相承,當年洪熙帝監國累成狗,也沒見他說一個不字,或者口出怨言,真是比烏龜還能忍,太子現在和洪熙帝意見相左,除了走洪熙帝的老路——忍,沒有辦法。

  他還能去南京當守備太監,一個嫡長子若坐不穩太子之位,就無路可走了。

  “奴婢知道,奴婢什麼都明白。”鄭和太監說道:“奴婢已經將航海志交於兵部保管。從海圖、船隻設計、食水配備等等,因有盡有,將來朝廷若有需要,奴婢六次航海經驗能幫上忙。大明人才濟濟,沒有鄭和,也會其他人。”

  火種已經留下來了。

  說到這裡,朱瞻基來了,看到阿雷惜別鄭和太監,頓時有種危機感,六年前,如果沒有那一吻定情,阿雷早就隨鄭和太監下西洋了,她不會是太子妃。

  鄭和太監一見朱瞻基,就知是時候離開了,縱有不舍,強留無用,不如體面告別。

  鄭和離宮,洪熙帝自有賞賜,鄭和朝著乾清宮的方向磕頭謝恩,轉身離去,臨行前,鄭和叮囑朱瞻基和阿雷夫妻,“如今局勢,你們夫妻當齊心協力,莫要被他人挑撥,這宮裡頭,唯有你們互相守望,可以託付信任。”

  從洪熙帝一上台就力挽狂瀾,轉變治國策略的情況來看,深受太宗皇帝影響的朱瞻基一定被其忌憚,難道朱瞻基隱忍不說,洪熙帝就不知道長子是怎麼想的嗎?

  洪熙帝少不得一頓磋磨,好好磨一磨太子,讓太子按照自己的想法辦事。

  兩人目送鄭和太監離去,朱瞻基看著阿雷依依不捨的眼神,心下不是滋味,他牽過阿雷的手,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你,要信我。”

  阿雷回握過去,“我當然信你,現在是你最難的時候,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六年的美好時光,美好得就像嬰兒的睡眠,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了,總是嫌太短。

  朱瞻基正要順勢抱一抱阿雷,洪熙帝的太監又來請,說有事情找太子商量。

  朱瞻基匆匆離去。

  洪熙帝當了二十一年的太子,監國十幾年,無論政治經驗還是手段都無比嫻熟,根本不需要適應期,當了十幾年監國練習生,干翻了兩個弟弟後c位出道,直接登頂。

  剛剛上位,就無縫隙牢牢控制住了皇權,治國策略從攻轉為守,以休養生息為主,看似柔和了,其實治國手段比起他父親太宗皇帝、祖母高祖皇帝一樣的強硬,一切都是洪熙帝說了算,從上而下推行下去,一路上都沒有遇到強有力的阻攔。

  真正的令行禁止,這是以往剛剛登基的皇帝做不到的,監國這些年,洪熙帝在朝中培養扶植了自己人,在東宮屬臣幾乎被整治乾淨的情況下,很快又春風吹又生。

  還是不停的有官員向監國太子靠攏,因為太子是未來。

  現在洪熙帝登基,看著朝氣蓬勃的新太子,洪熙帝深深體會到了太宗皇帝為何總是為難他,差點把東宮屬臣一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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