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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背契的違約金付不起?沒事兒,來,和我們重新簽個契,與佃主的賠償包在我們身上!走,我們的作坊就在雍陽,離你們家也不遠!

  林紹雲第一次收到孫洵的憤怒訴狀時,還象徵性地升個堂斷一斷,第二次、第三次,連自己的父兄也多次投來類似的訴狀,要求追回佃農時,林紹雲只反問一句:“佃農可有不付你們賠償的違契之資?”

  既然人家願意付違約金,那你們一群大老爺們還囉嗦個什麼勁兒?敢情大魏律法是你家定的?

  “參循舊例”四個字之下,孫林的田地在最茂盛的季節里幾乎荒蕪了一半。這種荒謬的場景在數月前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想像得到的。堂堂亭州的一流世族,在與一府司州掰手腕中都能全身而退,最後卻倒在了一群瘋狂的商人手中。

  身為始作甬者,孫林兩家的困境卻根本未被岳欣然看在眼中,隨著各式軍需的樣品被造了出來,司州衙門測試、造冊之後立時會送往北境,請邊軍試用之後反饋,要不要大規模生產,生產多少?

  書信中,大衍與岳欣然的溝通也頗多,她所提的高爐煉鐵,除了那高爐形制,什麼空氣比例,以碳還原……到底都是什麼神仙咒語???大衍越是開爐越是有許多疑問,只可惜,司州大人只知道氧氣與碳的含量好像對鐵的品質有極為重要的影響,高爐煉鐵能高效地產鐵,再佐以灌鋼之術便能大批量出產鋼材,更多的,她亦未曾親自參與,只能全靠大師自己摸索了。

  不過,大師不愧是釋道雙修的大家,昔年那些開爐的丹不是白煉的,雖距離大批量出產還有距離,但是成品鋼的品質已經讓陸膺十分驚喜,要知道,黃金騎中所用兵刃皆以西域出產的優質鋼材所制,用壞一把就少一把。如今漠河之畔這大規模的鐵礦中能夠出產鋼材,便已經是大大進了一步。

  陸膺當即決定將這鐵礦之旁選作新的關卡,此處能源源不絕產出兵刃,實是一等一的兵家要地,若是落在敵方手中簡直不堪設想,再如何緊密防守都不為過。

  岳欣然在看完陸膺的書信之後,卻陷入沉思,陸膺的這個決定,其實是在戰略上為軍需作了一定讓步的,岳欣然相信陸膺的決斷,既然如此,不如讓陸膺的這個決定更有價值——叫這兵工廠能出產更好的兵器。

  兵器畢竟不同於其他器具,當世製造兵器一等一的匠人,絕大多數都在皇室掌握之中,實是稀有的人才。不過,岳欣然卻明確知道有一個,不在皇室控制之下的。

  她並沒有自己找上去,只是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為了金甲質量而焦頭爛額的薛豐。

  他們薛家也曾製造一些器具,不過,北疆所需要的金甲與民間那些畢竟不同,大魏御用制兵廠的頂級兵甲匠人不少還有官職,且官階不低,要想去挖他們,不只是銀子豐不豐厚的問題,還有自己的脖子結不結實的問題,薛豐焦躁已有時日,“意外”知道這個消息時,簡直是喜從天降!

  宿耕星原本來尋岳欣然討論今歲亭州豐產、是否該教導百姓如何存儲米糧之事,卻看到罕斥奴又被薛豐纏得不耐煩,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情形,但每次看到,還是叫宿耕星覺得十分可樂。

  但是,薛豐能將薛家的買賣做這麼大,怎麼可能只有厚臉皮這一個優點,這段時日對這老胡兒的糾纏已經讓薛豐大致知道對方所好,只聽薛豐笑吟吟道:“胡先生,只要你肯到工坊指教兵甲製造,告訴我們的師傅如何做出黃金騎身上那些兵甲,我便每天請您聽一曲樂姬的琵琶曲如何?”

  宿耕星不由哈哈大笑,樂姬正與岳欣然相攜走來,不問可知,樂姬這樣的性格肯每日屈尊為這老胡兒奏上一曲是誰人所託?

  明媚的陽光下,樂姬不知與岳欣然說到了什麼,笑顏如花,直令日華失色,看得罕斥奴這老胡兒目不轉睛,呆呆失神。

  看著這情形,宿耕星不由皺眉,這老胡兒縱是有些本事,也未免太過好色貪杯、品行不正,真不知司州大人為何還允許他在府內行走。

  樂姬卻渾然不覺,偏頭說話的模樣極為動人,與罕斥奴那張遍布疙瘩的醜陋面容形成鮮明對比,將那張鮮妍面容襯得越發美麗深刻……此情此景,宿耕星忽然想起這張面孔為何在初見時叫他這般熟悉:“……老燕子。”

  罕斥奴聞聲卻是渾身一震,然後竟拋下他最愛看的樂姬,掉頭便跑,宿耕星一怔,電光火石間,他猛然反應過來,兵刃督造……不也是治工從事分內之事嗎?!

  他幾乎是拔腿便朝罕斥奴追去,一面追一面還大吼:“老燕子!!!!!!”

  罕斥奴卻仿佛受到了什麼驚嚇般,頭也不回地跑著。

  這樣蠢笨的舉動全不是平素那個滑不溜手的老胡兒所能做得出來的,他但凡用腳趾頭一想都能知道,鎮北都護府地盤之內,他要往哪裡跑?

  他幾乎是一頭撞進了才進府門的石頭懷中,連帶將石頭身旁的姬瀾滄撂了個趔趄,若不是一旁的劉靖宇扶著,姬瀾滄怕得摔上一跤。

  宿耕星一臉憤怒疑惑地喘息高叫:“快抓、抓住他!”

  在宿耕星與這老胡兒之間,石頭自然毫不猶豫站宿耕星,更何況他方才太過無禮,差點令姬瀾滄摔倒,石頭將罕斥奴牢牢抓住,不令他繼續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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