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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白了,倭國陷入戰亂,戰敗的大名小名不死也被囚禁。

  這些流亡在外的倭人,失去依靠,沒有生計來源,既無田可種,又不會經商,除揮刀砍殺,再無一技之長。養活自己都費勁,家人早丟到一旁。

  以喪家之犬來形容,都是抬舉。

  來之前,琉球使臣出的工錢不高,照樣有不少人爭得打破頭。

  現如今,使臣隊伍歸國,護衛之責由明軍接替,這些倭人全無用處。能發一筆遣散費,都是善心。

  被喚到室內,聽完使臣之言,幾個倭人都是頹然不已,如喪考妣。

  “大人,我等願為大人家臣,請留下我等!”

  琉球使臣冷笑。

  家臣?

  也不端盆水照一照,配是不配!

  “爾等不必多言。念一路之上還算盡心盡力,這些銅錢布匹,爾等拿去,本官已是仁至義盡。”

  看著銅錢布帛,倭人堅持不肯走,有兩人更眼放凶光,手按上刀柄。

  “爾等敢行兇?”

  “這裡可是大明!”

  “爾等如生歹意,必死無葬身之地!”

  琉球使臣沒有半分懼色,接連出言,厲聲叱喝。

  倭人鬆開刀柄,更顯頹喪。

  是啊,這裡是大明。

  門外就有軍衛。

  如果敢拔刀,必會被砍成肉泥。

  侍奉的大名戰死,他們沒有自盡,已失去忠誠,國內再無容身之地。如果在此殺人,那後果……

  倭人齊刷刷打個冷顫,低頭懇求,請琉球使臣不要驅散他們。

  “我等什麼都願意做!”

  琉球正使仍不鬆口,直到倭人跪地,淚水鼻涕糊了一臉,才道:“什麼都願意?”

  “願意!”

  琉球正使緊盯倭人,道:“爾等出身肥前,戰敗逃亡琉球,對也不對?”

  “對!”

  倭人應聲,頭垂得更低。

  “對當地情況,應十分了解?”

  “是!”

  “那麼,”正使手按佩刀,目光陰沉,“如令爾等為船隻引航,登岸指路,爾等可願?”

  頓了兩秒,倭人猛地抬頭。

  “大人,我等願意!”

  “可要想清楚。”

  “我等清楚!”為首的倭人脫去半邊衣袖,現出一條蜈蚣似的刀疤,“松浦氏殺我家主,同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等願意帶路!如大人允許,我等將聯絡舊友,裡應外合,殺滅松浦氏一族!”

  倭人信誓旦旦,甚至斷指立誓。

  琉球正使勉強點頭,暫時答應,不將他們攆走。是否重用,還要觀其表現。

  忠心與否,壓根不在考慮之中。

  非我族類,豺狼秉性,何言忠心。用金銀收買,以強橫手段壓制,已是足夠。

  換做幾日前,琉球使臣沒有這份底氣。

  現如今,得上國敕諭,經聖天子首肯,在琉球人眼中,這些倭人不過是栓了繩子的惡犬。

  得用時,可放出撕咬。

  敢生出噬主之意,大可拽緊繩索,一刀砍死。

  張永回宮,上稟天子,琉球人接到聖諭,萬分欣喜。

  “朕知道了。”

  朱厚照頭也沒抬,仿佛以琉球為踏板,設立衛所,兵指倭國,都是芝麻小事。

  “日前朝鮮上表,三島倭寇屢侵臨海村落,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尤以松浦氏最惡。”說到這裡,朱厚照停筆,“如直接派兵,必有朝官上疏,不勝其煩。莫如楊先生之議,藉助琉球,以成其事。”

  “陛下英明!”

  朱厚照擺擺手,道:“張伴伴,傳朕旨意,讓戴義從東廠調派人手。倭人不可信,借其引路上島,餘下自行安排。”

  “奴婢遵命。”

  張永應諾,退出東暖閣。

  拿起布滿字跡的宣紙,吹乾墨跡,朱厚照轉過頭,詢問坐在一旁,許久沒有出聲的楊瓚:“楊先生,依你之見,哪個更好些?”

  “陛下,臣以為都好。”

  楊瓚面上帶笑,心中卻是無奈。

  皇子起名,有宗人幫忙。公主起名,天子自己拿主意便是,拉上他作甚?

  區區一個四品僉都御使,膽敢指手畫腳,嫌小辮子不夠多?

  名字不算,封號都要問他意見!

  不是理智仍在,楊瓚定要抓住朱厚照,猛搖數下,憤怒咆哮。

  陛下,挖坑也該有個限度!

  “朕也覺得好。”朱厚照點頭,喜滋滋的看著宣紙,提筆圈出四個字,道,“福媖,祿妧,楊先生以為如何?”

  “陛下英明。”

  楊瓚拱手,拼命告訴自己,別和熊孩子計較。

  可他還是很想咆哮。

  既然早有主意,為何偏要召他進宮,就為問上兩句?果然熊到一定境界,不挖坑不舒服?

  定下公主之名,朱厚照令中官收起宣紙。

  “放好,以後有用。”

  “奴婢遵命。”

  中官捧出木盒,將天子筆墨慎重收起,藏入暖閣。

  朱厚照活動一下胳膊,端過碟子,拿起一塊玉米糖,送到嘴裡。

  “楊先生也用。”

  “謝陛下。”

  玉米糖不太甜,楊瓚可以接受。

  君臣對坐,一起咯吱咯吱咬硬糖。

  至於形象……內閣相公,六部尚書侍郎,英國公武定侯,公然在朝堂吃過玉米烙。

  暖閣吃糖,算事嗎?

  “琉球之策全賴先生。”

  “陛下過譽。”楊瓚道,“狂瞽之言,芻蕘之議,得陛下採納,實臣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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