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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矜不再囉嗦,夕陽已經西下,他上前拉住她的手便往那高不見層的樓梯上跑。

  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記憶擠壓,長幸頭疼欲裂,下意識想要甩開他的手。

  竇矜帶她一氣爬上了樓,霞光壓身,他們沐在斑斕里到了城牆。

  長幸被這變化驚住,左手邊是高樓大廈,一個現代的城市,右手邊是無盡的荒漠。

  她徹底錯亂,呼吸驟停:「我在哪裡?」

  竇矜焦急尋找峰門關的城門,回頭看她一眼:「你在夢裡。」

  「我來帶你回去。」

  她頭痛到極致,一些紛亂的片段打破前後順序,一同湧入,她擠出兩點冰涼的眼淚,似乎在其中拼湊出一些事實碎片:「你是,那個竇咕咕?」

  竇矜找不到門,找不到可以出去的路,滿頭熱汗,兵盡糧絕之時,他無助得將她扯到懷裡抱住了,「我是,你得跟我走。」

  「可這裡是我的家。」

  她不久前還在和爸媽一起。

  竇矜瞧著天色,發汗捉急,「漢宮才是你的家。」

  她不放下,不妥協,就沒有路可以走,沒有城門可以開。

  「跟我回去,求你了。」

  長幸無法選擇。

  她的記憶實際是錯亂的,掙開他的手立在峰門關之上,朝後看,城市內車水馬龍,鋼鐵森林雲立密集,朝前看,只有荒原和他。

  搖搖頭:「我,我不走。」

  竇矜絕望,此時的長幸根本分不清幻象和現實,他不能跟她磨到天黑。

  一咬牙,從城門飛躍而下,試圖自外打開門關。

  身體重重摔落。

  而樓下確實有一扇門。

  樓上還在困頓迷惑的長幸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竇咕咕,你有沒有事?」

  這還不是因為她不肯走,他簡直要氣笑了,黑著臉去推那門。

  果然,門像是焊了鐵一般無能撼動。

  只有她自己下來才能行。

  晚霞只剩下一點點了,而竇矜此生第一次仰望一個女人。

  他仰起頭,大聲呼嘯:「你曾說你不屬於這裡,那我便毀天滅地、扭轉乾坤也要留住你!長幸,以山為謀,以海為誓,這些山謀海誓你全都忘了……其實你忘了也不要緊。」

  最後一絲霞光讓竇矜想要淚流。

  繼續道:「我會記得,我立誓要同你生時相攜,死後同穴。你要是死了,我就陪你。」

  昏暗的天色遮住了他的眼淚,長幸忽然不受自己控制地蹦出一句話,「你陪我死漢宮怎麼辦,百姓怎麼辦,我這兩年就白離開了,我以為你懂了呢!?」

  說罷這句話,她似被開竅,心狂跳著,手也發疼。

  往下看,那手上的紅線隱隱有崩裂之勢。

  有關紅線的記憶又一次朝她狂熱涌動。

  竇矜的紅線也快崩裂,連忙咆哮:「你離開無非是覺得江山社稷在我之上!」

  「我答應你,」他哽咽,「此後江山社稷,廣流眾人皆高於你我,而你,你在我之上。」

  「我們生當同攜,死亦同往。」

  瞬間,身後的高樓大廈灰飛煙滅。

  有關漢宮,嶺北,嶺南,西域千葉的記憶暴風式地擠壓過來。

  她想起來自己是誰了,沒命地往下跑去,跑到城門奮力推開了它。

  「竇矜!」

  她朝昏暗裡大喊一聲。

  將失去希望的人喊醒,撒開腿朝他奔去。

  竇矜臉上揚起大笑,也大步跑上前去,將她接住。

  這一次,他們終於不是擦肩而過,交換而錯,而是奔赴彼此了——

  竇矜將她接到懷中,大笑著轉了幾個圈,氣喘著揣到懷裡。

  最後一絲夕陽停滯在天角之處,將二人交頸項貼面的輪廓照成了永恆。

  長信前路,燈火如故。

  天子方啟,帝後登台。

  城門之下 ,生同攜,死亡 ,他們亦同穴······

  一陣微風撲面。

  長幸在室內,精疲力盡地睜開了眼。

  她伸開手拉扯那根細線,將那頭竇矜的手拉過來。

  竇矜也累極了,穿過她的掌心與她相握。

  「我回來了,竇咕咕。」

  外頭,夕陽正斜。

  一線紅光融到了她的眼角、腮上。

  像一抹胭脂淚。

  (正文完)

  第1章 番外一 :越人歌(新婚快樂)

  立後的冊封儀式定在深秋。

  而備婚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是件蠻痛苦的事。

  本來路上就累人,以馬換駱駝、又以駱駝換乘船,又上岸換了馬車,等真正踏入中原地界時,周圍已經是桂香嗅濃,枝葉遍紅的瑟瑟秋季。

  她連歇一口氣的機會都沒有竇矜就放了公文出去,長幸挺好奇那些人再見她會有什麼反應,竇矜又要怎麼搞定她的身份,結果竇矜還讓她什麼都別多想,安心住在洛女閣中待嫁。

  成吧。

  人家恨嫁。

  他就是恨娶。

  大漢婚儀繁瑣,她還在跟教習復學。

  在婚具用度上並不緊缺,之前他們差點成了親,因嶺南軍情延了後罷了,那些差不多封存了三年的婚服,三書六禮的器具都停放在國庫積灰。

  長幸沒什麼好挑的,拍拍灰接著用就成,倒是竇矜這個強迫症,如今對許多東西都十分瞧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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