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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矜脫了鞋,靜靜緩緩地走近了,掀開那簾帳,坐到了她床邊,身下人緩呼吸著,他一隻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看她睡顏。

  睡到這時候還未醒,他想昨晚今早反覆弄,確實將她累狠了。

  思忖回宮之前不再縱慾,俯身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觸感冰涼。

  他在她上方低語,「起來了,吃飯。」

  長幸還是那般睡著,沒有甦醒的痕跡。

  竇矜捏了捏她耳朵,「該醒了,長幸。找的中原廚娘,都是你愛吃的菜。」

  她動也不動。

  竇矜手放上她胳膊,開始搖她,「長幸。」

  「長幸?」

  竇矜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將她肩膀捉在懷裡使勁搖。

  他臉色漸漸由柔情轉為凝重,最末化作了驚恐:「睜開眼睛,睜開眼,長幸。」

  可懷中人一睡不醒,對外界沒有絲毫的反應,

  殿內的婢女們等得飯菜都涼了,左右環顧,「拿去溫著吧?」就見都尉帶著一行侍衛大步跑了出去,更搞不懂:「噯,飯不吃了?」

  竇矜將長幸自床上打橫抱出了寢屋疾走,門外立即迎上侍從,他大聲咆哮:「喊人,備馬車!」

  班善和屬下全都趕了過來,「陛下,」他看到竇矜懷中的長幸,擦了落下的汗,「陛下去哪兒?」

  「去——」他也跟個無頭蒼蠅一般,痴痴看著懷中長睡不醒的長幸呆了半晌,去哪兒呢。

  老天,他該去哪兒。

  忽然,想到什麼:「去沈樓,你去西市對面,將一個叫月闊格兒的女人找到,讓她帶你去找給女君子賣藥的女巫。」

  「女,女巫······」班善遲鈍了一下,額頭上刺涼。

  竇矜的目光能殺人,他忙撩開車簾,「是。」攜人匆匆而去。

  費了好一番功夫人都找齊了。

  闊格兒帶著一穿毛草的褐膚蒙發的中年女人上樓,竇矜手執蟲丸,在研究後廚房剩下的那點藥引,女巫看了一眼長幸,咕噥一通。

  竇矜望向月闊格兒,「她說什麼?」

  「她,說什麼,虧空了太久,你沒有早點來,魂要回故鄉去·····我也不大懂。」

  竇矜閉了閉眼。

  覺得不公。

  為什麼?

  為什麼天把她送來給他,卻又要一次次將她從他身邊奪走。

  「朕不許。」

  他睜開眼,「我要她醒過來。」

  女巫又比劃咕噥一通。

  月闊格兒替她轉達,神色變了又變。

  「她在回家的路上了,但是回家後會死,因為她已經死了……靈魂飄在那裡····你要自己過去把她叫回來,找到她,叫醒她,她就徹底留在這裡再也不會走······」

  班善都在外等候,不知屋內進行著一場邪秘的宗教法事。

  女巫將他們手上的紅繩以細線連在一起,讓竇矜閉起眼。

  一陣暈眩和迷幻,竇矜眉目淺亮,一束光極刺。

  他下意識以手遮擋,發現漏進來的光五彩斑斕,不是日虹,也不是白晝,是夕陽。

  火紅的夕陽繚繞周圍,眼前赫然立著峰門關,這景象是大漠夕陽下孤立的峰門關。

  他在沈樓,怎麼會來了這裡?

  他拿開手辨認一圈,很快意識到這裡不是真的,因為峰門關左右,再無一物。

  這裡是長幸所陷入的虛境。

  竇矜以為她醒不來的夢裡必然如地獄,原來是這樣平和壯闊的一片斑斕景象,四處環顧,沒有尋到任何有關她的身影。

  「長幸?」

  他大喊一聲,聲被ᴊsɢ火紅的天地吞沒,沒有任何的崖壁回音,石沉大海一般化開了。

  城門忽開,竇矜往上望。

  一道青衣在城牆頭邊奔跑,黑髮飄揚。

  「長幸!」

  她聽不到。

  竇矜拔腿往峰門上跑,一路猛上了樓,大喘著氣到了城牆頭邊,已沒任何人影,他左右踱步,眉心緊皺,「別走······」

  腰間還有那香袋,他掏出裡頭的錢幣往上空一拋,錢幣翻了幾翻落入他手。

  「正往左,負往右。」

  攤開來,他往右邊跑。

  天色在暗下去,他意識到自己或許得需得在天黑前找到她,拔開了腳步飛速起來。

  一邊跑那夕陽一邊退,與他反向拉扯,遠看去,如自昏黃奔向昏暗。

  奔入盡頭時夕陽忽而變色,成了烈焰般的金紅,竇矜眼底覺得一片灼燒,低啞地喊了一聲,腳下踩空跌了下去。

  飛速的下墜中他勉力掙脫開外力,睜開了眼,而後身子著地重重跌在了樓梯之下。

  他爬起來。

  隔岸之處,長幸站在光下在與誰說話。

  而那兩個人蒼白如紙,只有一個似人的輪廓。

  「長幸。」

  這景象實在詭異。

  竇矜喊她,聲線都變了。

  這下她似乎聽見了,轉過頭來。

  他在陌生的環境極度緊張,朝她伸出手,「快跟我回去。」

  長幸已經在現代生活了幾天,或者說,她以為自己一直在現代。

  周圍光怪陸離,她走在自己的家裡去餐廳吃飯會突然去到古城牆,在城牆遊走時又忽然到了放著課本的臥室。

  思維陷入混沌,記憶也被揉成碎片,像是被分裂成了兩個人。

  眼前上刻還在談笑的父母面容忽然變模糊,一切都淡去,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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