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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幸今日反應有些遲鈍,默了默,才淺笑起來,「甜菜?剛好二當家昨天收了許多後園子她自己種里的,你從我這拿。」

  送走了鄭松諾,長幸拿過皮袋子去了後廚房,裡頭有些奇形怪狀的蟲子,她別過眼儘量不去看,一股腦倒了進去。

  儘管喝了快兩年還是有點膈應,三當家第一次煮時,差點沒給噁心吐了。

  離了竇矜,她體極寒。

  時常軟弱無力,連夜混夢。

  她肌膚陰白,再殘的酷暑和烈日對她都無有絲毫的影響,月闊格兒幫她四處打聽,請巫醫給弄來些極熱燥的藥,每月到貨了便立刻給她送來。

  這藥喝上一劑,渾身滾燙呼嘯,似被烈火煎烤,逼得她大汗淋漓。

  但此後便能緩解許多,助她平安地挨過大半月。

  她打上水,將那一坨西域運過來的蟲草藥溫火煎上,此後便坐在藥爐旁發呆。

  忍不住去回想今早遇上的節度使,思忖那車馬里坐的到底是什麼人。

  此次大漢擊敗匈奴匡扶月氏,出使西域,孟常功不可沒。

  他已至匡義將軍,孟家軍也更名匡義軍,跨過沙漠大破匈奴,匡義的旌旗也揚在了千葉的峰門之上。

  對於這些,她仍覺得夢幻不真實,怕自己將它打碎了。

  直到竇矜的名號生了腳步走入她的酒樓,她在皮革上親自提了這兩個字,才真正有了接觸的實感。

  一個宏元,概括了他這兩年,六百多個日夜的努力。

  長幸的毛筆在皮革上輕柔又輕柔地擦過,輾轉,似在以指尖觸碰竇矜堅實的皮膚。

  那種記憶中溫熱狂野的男子氣息,瞬間打破這兩年波瀾不驚的日夜。

  她猛然憶起和他分別前的抵死纏綿,與他交織的熱烈呻吟,乾燥地進入她的耳蝸迴蕩。

  愛恨情仇隨之洶湧澎湃,刻意埋藏的記憶朝她撲面而來。

  幾乎就要逼碎她當時表面的淡然和平靜。

  二當家三當家圍在一邊,一手支下巴,盯著她皓白的手腕,抬筆落筆都頓澀緩慢。

  她們奇怪了:「這兩個字很難寫嗎?你要寫這麼久。」

  長幸寫完了連擱下筆,不敢再多看,「你找根合適的棍子穿了繩,將它好生掛起來吧。」

  說罷匆匆上了樓。

  二當家過去拿起,發現她還信手提了兩行小字。

  「你軍到千葉,我夢成真矣。」

  二當家不認字,只認得兩句話的其中一個,「是夢,我字裡頭也有。」

  窯爐咕咕咕,開始冒氣熱氣。

  她自出神中惶惶醒來,連去掀蓋子,卻因忘了墊布被陶蓋燙得口中嬌呼,引來了起床了的二當家。

  那二當家長她十幾歲,女兒都出嫁了,瞧她一個人背著身,好像蹲在那兒哭。

  連忙過來,「怎麼了?」

  長幸捏著被燙破皮的指頭唇角發白。

  眼角是紅的,可沒見掉眼淚,也許是擦掉了。

  「哎呦,是燙到了啊,你喝的藥不都是老三在煮的嗎,她又睡睏覺了?邊去吧,我來弄。」

  揮手將她趕出廚房,沒聽見她嘀咕的那句,「我該怎麼辦呢......」

  她的夢,成真了。

  可是也慌亂無比,不知如何是好。

  第1章 尾聲2 :似是故人來

  孟常來的時候,竇矜站在都尉府邸放哨的高台上,負手立於此天圓地方的廣袤之間,被天夜勾芡出一個零星獨孤的輪廓。

  他仰頭觀著暗夜,在他之上.....孟常被那景象驚嘆了一聲。

  ——空中無盡的銀點碎撒,微藍漸漸減淡變紅至於吞沒遠方,人置身其中不過滄海一粟,好似到了另一方亦夢亦幻的世域。

  竇矜已有了對來人的分辨:「朕在中原,未曾見過這般璀璨的天幕。」

  孟嘗答了聲是,走上前到了竇矜身邊。

  那台邊的樹枝斜影曳,隨風浮動,正不斷搖印在竇矜的臉上,組成的黑白畫影曼妙生動。

  但那張俊美的臉沉寂如死水,弱化了這星葉中詩情的美感,增加了幾分弔詭。

  只那一雙眼裡,還藏著點微弱的光芒。

  「有話說?」

  「沒有,就是,」孟常的嘴角兩邊一掛,「臣找了波斯人用葡萄釀的酒,嘗了幾口還不錯,就想帶來,請跟陛下共飲一杯。」

  說完,還特意亮了亮一對手裡的高足金杯,和一個兩掌長的鼓腹金壺。

  竇矜撇都沒撇一眼,擺明了沒那興致,「你自己喝,朕沒興趣。」

  邊說轉身進了屋內。

  「......」

  孟常三兩步追上去,「不喝酒,下棋也行。」

  竇矜終於肯施捨他一個眼神,「......你?」

  想到之前竇矜和他的對弈,他面色有些發窘,「不不不,班善會下,陛下不是還想在峰門舉行那弈棋賽麼,這班都尉屆時想親自下場切磋,最近發愁沒人陪練呢。」

  孟常滿頭找著話題,也拉不住他還是繼續下樓的腳步,只好跟著他屁股後頭勸。

  「陛下征戰辛苦這大半年了,好容易到了西域,這邊風光在中原少見的很,怎麼說多少要出去走走?別老一個人悶在屋裡頭,陛下喜歡晚上出去的話,臣和都尉都會陪著,想吃什麼玩什麼,陛下儘管吩咐......」

  他嘴上苦口婆心,越說也是越是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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