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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苦不已,開始後悔放走了長幸。

  ***

  那夜竇矜未歸。

  此後又不眠不休帶人找了三天兩夜,一眾訓練有素的將士都到了身體的極限。

  不止他們,李根成也帶人跑遍了整個嶺南嶺北。

  而竇矜是在林間策馬的時候,馬兒絆住腳抬了抬腿,他直接後腦著地摔昏了過去。

  身上的傷口也化膿,開始往外呲著鮮血,染紅了那件幾天不曾換過的黑衣。

  底下一行人頭冒冷汗不敢耽誤,連抬上竇矜出了森冷的林子,敲開最近的官府大門,連夜將他去了衣服刮掉腐肉安置下來療傷退熱。

  為了找到長幸,竇矜已經去了半條命。

  她跑了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封城了,一個單弱女子又沒長了翅膀,靠著兩條腿肯定無法在封城前出了嶺北。

  可她跑得忒懸,這麼多人,還真就死活都找她不到。

  背後,眾人只猜測神女已經回太陽宮房,拜歸洛女門下遙遙成仙去了,否則如何能人間蒸發了一樣......

  竇矜醒過來時,身邊還圍著些人。

  他眼角光是睜開,已經很乾澀,開口便問:「找到了嗎?」

  副將搖搖頭,呈上個東西,「全秉筆收拾陛下在衙驛的寢房時發現了這個,應該是御尚留下的,請陛下先過目。」

  一方紙片,比過後代的妃子笑荔枝。

  自從丟了人,竇矜就未曾再踏進過衙驛一腳,還是全則在矮案上發現了連忙派人送來。

  他知道竇矜已經找魔怔了,也不肯回宮。

  那這紙片,必須幾百里加急地送來。

  竇矜聽到御尚這熟悉又陌生的兩字,眼角臉頜都有些抽動。

  他身上在病中又被裹上了一層紗布,沒有多少痛覺,自己一股腦坐了起來。

  紙片泛著珠光,隱隱滲著黑墨,擱在長條的盒中,保存得很好。

  「給朕。」

  副將雙手交遞。

  竇矜頓了頓,將它打開。

  字跡確是長幸的字跡。

  隸書纏軟,筆畫多變,她學了許久還總寫的不順,喜歡帶些稜角,柔婉中給人一種清風般的硬骨。

  此中欲說的太多,長幸當時呆坐良久,舍卻繁多,獨獨三言兩語躍然紙上。

  「凡塵多生離,南北總多歧,而我之去,。晦暗散盡星漢長明,惟願少君,手拉滿弓穿風雨, 不懼歲月不棄己。」

  「少君。」

  副將咬下這二字,默念一遍。

  在御尚眼中,陛下竟只是一個年少之君麼。

  風止雲停,寂靜放大。

  那一霎他忽然醒悟過來。

  陛下身處高位,伶仃孤獨。

  唯獨長幸將他當成了一個普通人,暖了他那顆在俗世里跟尋常人一樣,有七情六慾的心。

  第1章 她等夢成真

  深秋,秋水寒涼刺骨。

  她的意識滾拋在這般刺疼拆骨的河水中衝來衝去,身體飄忽不定,奮力地想要抓住什麼。

  想要說話,奈何舌被發僵的牙關堵住發不出清晰的求救,只能一點一點蹦出些莫名的囈語。

  下刻,舉起手在空中胡亂地飛舞。

  聽到嘈雜的動靜,隨後終於碰住了什麼,連兩手掐抱住那溫暖的東西,如溺水前死命抱住那隻沖刷而來的枯木。

  她感身下不在晃蕩漂泊,肢體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醒醒.....醒醒,姑娘,姑娘?」

  混沌的眼皮萬分沉重,遙遠處有人聲在呼喚著她的意識。

  烏黑的碎影漸漸變成猩紅血管的模樣,她一掙扎,眼中破入一絲光亮。

  先是看見了自己的睫毛在顫動,她醒了過來,茫然地睜開眼,是簡陋的木板豎梁,還有一位陌生女子。

  不待看清女子面目,她就應激的一般乾嘔地弓起身想要嘔吐。

  那人連拿了陶盆過來給她墊著,長幸抱過來盆,口鼻深深吸了一口能吸入的新鮮空氣,然後便劇烈咳嗽了出來。

  連咳帶嘔,往盆中咳出一股肺中帶出的髒水。

  水草的腥味梗在喉頭,那女子又去為她倒了一碗水,遞過來,「姑娘漱漱口——」

  長幸這才緩過來,以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殘漚,抬眼看她的模樣。

  高鼻深目,深刀般的雙眼皮裹著一雙黑葡萄般的黑眼仁兒,黃種人,但不是中原血統。

  看她穿著漢人裝束,卻又以刺繡花珠的頭巾蔽發,佩戴著紅白的瑪瑙,有點像她見過的新疆人。

  長幸猜想她該是居住在漢地域的少數民族,雙手接過水,「謝謝。」

  她太口渴了,漱了兩小口,又將剩餘的清水一飲而盡。

  女子自然地接過那空碗,又去給她倒了一杯。

  長幸趁機環顧了一圈周圍物什,是一處尋常的平房。

  倒是角落有堆著不少裝著乾果的木框,還有些成捆的地毯和皮革。

  「來,再喝一碗。」

  她坐到床邊。

  長幸才發現自己底下墊的是羊皮和毛毯鋪的床單,接過來水沒有再喝,「我好像掉下了河,溺水了。」

  那女子拼命點點頭,「昨晚我們從集市上收夜攤回來發現了你,你被那水衝到了河邊上,我喊我丈夫將你背了回來,你現在還有些發熱,我去給你找個大夫?」

  說完還摸了摸長幸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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