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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皇帝宿在了珍妃宮中,珍妃正是二皇子趙尚的生母。

  自五年前宮廷政變後,珍妃心中對皇帝的恐懼愈發深厚,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皇帝就寢。

  蠟燭吹滅,月光靜靜照入殿中。

  珍妃心驚膽戰了許久,即將入睡,突然就聽到趙輔說道:「趙尚的胳膊是在幽州弄傷了?」

  珍妃嚇了一大跳,差點從床上跳起來。她輕聲說:「是……」

  趙輔沒再說話。

  珍妃提心弔膽地等了許久,這次她已經沒了睡意。

  「你與朕相伴也有三十載了。」

  珍妃扯開一個笑容:「臣妾是開平三年入的宮。」

  趙輔隨意地說道:「朕是個好皇帝嗎?」

  珍妃眼皮一跳,心中打起鼓來。能在後宮裡生一個皇子,安安穩穩地過這麼多年,珍妃是懂得皇帝的。她抬起眼睛,就著月光,只見皇帝臉上的皺紋被月光映得仿佛山體溝壑。

  她想起三十三年前她剛進宮時,見到的趙輔。

  趙輔算不上英俊。

  太后並非美人,先帝的幾個皇子後,最為俊朗不凡的是先太子。珍妃尚未入宮時曾經有幸在宮宴時,遠遠見過先太子一回。那真是自天上下凡來的仙人,一眼便奪去了她的魂,試問那時的盛京城,哪個姑娘家會不喜歡趙璿。

  可趙璿早已死了,她入宮,成了趙輔的妃子。

  趙輔在前朝把持大局,但對後宮,他從不關心。皇后在時,將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皇后去了,後宮也未亂過。如今想來,或許後宮裡的每個女人都怕極了趙輔,哪怕趙輔很少在她們面前動怒,她們也不敢造次。

  相伴三十三年,二皇子趙尚都已過了而立之年。

  現在望著趙輔,珍妃忽然覺得記憶中先太子那張天人面孔早已模糊,這些年她心裡記著的、夜裡為其縫製衣裳的,讓她百般討好、令她膽怯畏懼的,無論何時,皆是趙輔。

  珍妃動了真心,她柔柔地說道:「在臣妾的心裡,陛下是最好的皇帝。」

  趙輔低下頭,看了她一眼。

  趙輔笑道:「你老了。」

  珍妃不知從哪兒鼓起了勇氣,說道:「陛下又何嘗不是。」

  「哈哈哈哈哈。」

  珍妃後怕地捂著自己的心口,聽到深夜裡,她的心臟在撲通撲通激烈地跳著。

  她悄悄想著:或許今夜,皇帝是真的高興的吧?

  睡意襲上心頭,珍妃慢慢睡了。

  第二日,因是除夕,百官早已休沐不必上朝,太監們便在寢殿外候著。

  珍妃醒來,看見皇帝還沒醒,她輕手輕腳地出了宮殿。待到日上三竿,皇帝還未醒,珍妃進來小聲地喚人。叫了幾聲,不聽人應,珍妃驟然變了臉色,她驚慌失措地將季福從門外喊進來,季福也嚇得面色大變。

  珍妃顫抖著手,去碰了碰趙輔的身體。

  珍妃一屁股坐在地上。

  季福驚恐得白了臉,卻聽下一刻,珍妃悽厲地高聲喊道:「快去叫太醫,叫太醫!」

  皇帝沒有駕崩,但是舊疾犯了,昏迷不醒。

  開平三十七年的新年,宮中慌亂一片,三位皇子有了前車之鑑,他們想進宮探望病情,又怕重蹈五年前的覆轍。等到過了兩日,三位皇子才進宮侍疾。

  趙輔這一次的病,來勢洶洶。

  唐慎早在初四就進宮面聖,只可惜皇帝沒醒,他沒見到人。

  上一次皇帝病重,周太師等到二月才回京,帶了一位神醫回來。這一次或許心中有所感應,周太師正月初七便回到盛京,這一次他又將那位神醫帶來了。

  神醫在宮中待了整整一個月,卻不見趙輔甦醒。

  朝堂上,百官皆心中有慮。

  而皇宮裡,三位皇子更是如坐針氈。他們從未如此深刻地意識到,自己離那個位子如此之近。可五年前的宮廷政變真將他們打怕了,他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這世上恐怕沒有哪個兒子,會如此懼怕自己的父親,畏懼得好似一隻只驚惶的老鼠。

  開平三十七年,二月十三。

  唐慎正在工部與工匠商量如何改進籠箱,提高其效率,減少能量損耗。官差來報:「陛下醒了,左僕射大人請右侍郎大人入宮。」

  唐慎一驚,立即入宮。

  當唐慎來到垂拱殿外時,殿外早已聚齊了諸多官員。

  唐慎看見王溱,走到他身邊。兩人對視一眼,王溱以食指抵唇,輕輕地「噓」了一聲。唐慎垂下眼睛,走到王溱身後,不再多言。

  待到日落西山,明月高懸,大太監季福從垂拱殿中走出。

  太監尖細的嗓音在黑夜中無比刺耳:「宣左相徐毖、右相王詮覲見。」

  徐相和王相立刻動身,進了垂拱殿。

  小半個時辰後,二人面色各異地離開大殿。

  徐毖道:「都散了吧,陛下龍體抱恙,不必等著了。」

  百官齊聲道:「是。」

  離開皇宮後,唐慎和王溱立即來到右相府。

  王詮見到他們,苦笑一聲,道:「我知道你們是來說什麼的,可是要問,我與那徐毖進去後,都說了什麼,聽了什麼?自然不會瞞著你們。你們與我來。」

  二人隨著王詮來到書房,只見王詮在書架上按了按,接著取出一個精緻小巧的盒子。

  王溱目光一動,他抬眼道:「裡面放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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