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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來莊嚴的老太太,眼眶泛紅:「雲貞,孩子,我是你祖母啊,我聽說這些年你不好過,回來吧孩子,國公府的東西,會有你的一份,你不必那麼艱辛了。」

  侯夫人閉上眼睛,搖搖頭。

  雲貞喉嚨酸澀。

  她問:「如何肯定我是國公府的血脈,就這胭脂痣麼。」

  陸氏很肯定:「是,你父親額間也是有一顆慧痣。」

  雲貞面色發白,她覺得有些好笑,假如不是她這般營營,如夢境那樣,國公府哪有見到她的那一日。

  所以,能帶給她安穩人生的,不是胭脂痣,是她的籌劃,是她自己。

  這時,外頭丫鬟打起瑪瑙珠簾,道:「夫人,七爺回來了。」

  場上幾人皆是一驚,堂上一靜。

  尤其是國公府的人。

  今日端午第二日,她們打著送端午節禮的名義上門,一來,也是不想端午節這日叫老夫人難受,二來,今日陸崇要去衙署。

  經上回找馮氏,被陸崇制止後,國公府也不傻,專挑他不在的時間來。

  結果那丫鬟話音剛落,便看侯府七爺跨進屋來,他頭戴烏紗帽,一身緋紅常服,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那周身,氣勢冽冽如冷風,墨色眼瞳掃過國公府的人,眼裡一片漠然。

  偏生,他還不忘禮數,朝老夫人拱手行晚輩禮,道:「姑祖母。」

  雲貞抬起頭,看向他。

  陸氏:「七爺來得正好,你幫勸勸雲貞……」

  他道:「國公府的事,我大抵知曉,但具體如何,端看貞娘自己。」

  陸氏:「這……」陸崇竟說讓雲貞自己決定,可是,哪有這種道理,出嫁從夫,女子本就該聽丈夫的話。

  沒留給他們反應時間,陸崇又說:「我與貞娘還有事,便先走了,」他看向雲貞,「走吧。」

  雲貞回過神,觸及他雙眸,她方明白,他是來帶她走的。

  帶她離開這兒。

  她死死咬著嘴唇,跟在陸崇身旁。

  國公府幾人面色一青,到底也不好說什麼。

  只陸氏看著二人背影,一副很想追出去的樣子。

  侯夫人清清嗓子,也說:「老姐妹,你也禮佛,該知道有些事講緣分。再等等吧,別這麼著急。」

  ...

  離開長春堂,雲貞還有點恍惚。

  這時,陸崇牽住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手太涼,他的手很暖,裹著她的指節,也一瞬間,拉她回人間。

  雲貞猛地喘了一口氣,原來方才,她出了身冷汗。

  此時,對著陸崇的目光,她低聲說:「我想找姆媽。」

  還是白天,馮氏在馮記。

  雲貞一下馬車,見到馮氏身影,眼圈一下就紅了。

  陸崇便在馮記的大堂等著,妙娘端了碗酸梅湯給他,他指腹點著桌面,沒有喝,看了兩次裡間的帘布。

  過了許久,雲貞方掀開帘布,與馮氏一同走出來。

  她聲音低低的,對馮氏說:「那,我先走了。」

  提及當年的事,馮氏也哭過,大嘆口氣:「好,其他的,你再想想。」

  回去的路上,馬車些微搖晃,車上十分安靜,夏日日頭大,車裡有點熱,他們出來得著急,沒備冰盆。

  陸崇捲起半截車簾,叫風能夠透進來。

  雲貞低著頭,盯著膝蓋,她輕聲問:「大人怎麼看?」

  陸崇回過頭。

  他目光鎮靜,道:「你想認國公府麼?」

  雲貞:「……不想。」

  陸崇:「那就拒了。」

  雲貞正想問,她這樣拒絕對兩家關係會不會不好,只聽陸崇聲音沉而喑啞,說:「不必考慮侯府。」

  他既娶了雲貞,就會給她這種自由。

  雲貞一手揉揉眼睛,帶著鼻音:「嗯。」

  她又有點想哭了。

  自己實在無法抵抗,每次都站在自己身邊的人。

  馬車轉過巷子,周圍建築遮住日光,車內光線跟著一暗。

  陸崇又問:「我可以知道,你為何不肯認麼?」

  雲貞有點驚訝。

  很快,她明白,他不是想知道緣由,進而勸說她,只是發覺她有心結,他總是這般敏銳。

  雲貞用力咬咬嘴唇,聲若蚊蚋:「這顆痣是災禍。」

  就是災禍,不然怎麼在她生活安定之後,又突然橫闖入這一件事,讓她進退兩難?

  假如她被認去國公府,母親身份低微,她們當年可以那麼對母親,就因為自己身上多了父親的血液,能對自己和顏悅色,毫無芥蒂?

  這一切,不過是因這胭脂痣,誕生的又一重華而不實的夢。

  她怕它,不再能接受它。

  即使它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雲貞抿住嘴唇。

  突的,陸崇轉到她正面,半蹲下,她抬起眼,而他的目光與她平齊,叫她能望進那深邃的眼眸。

  陸崇伸出手,指腹點了點她額間,手指拂過她的眉眼。

  他道:「它不是災禍。」

  雲貞驚異地看著陸崇。

  外頭,馬車路過那道無光的巷子後,日光傾泄進車內,隱隱光暈中,雲貞生出一種夢境與現實重疊的感觸。

  陸崇說,不是災禍。

  她一直不能忘懷,夢境裡七年後,那場大雨之中,在她跪下求陸崇給馮氏請郎中時,陸崇那冷漠的眸,那冷淡的聲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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