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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許異常平靜地面對赫饒,以最冷漠的語氣回答:“這個世界,多他們不多,少他們也不少。”

  憤怒終於讓赫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力道驚人地扣住何許的後腦,按住他的頭,用力磕向桌面。

  砰,砰,砰——一下又一下。

  “何許,我的目的不僅僅是抓你。你等著,我會把她帶到你面前,”赫饒雙手撐在桌面上,bī視他,一字一句:“讓你們團聚。”

  何許的眼裡終於有了qíng緒,他抬頭看過來,目光冷凝:“拭目以待。”

  赫饒倏地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一定不負重望。”

  隔著深色的玻璃,蕭熠看見赫饒在何許被帶出去後跌坐在地上,用手掩住了臉。

  她在哭——在楠楠毫髮無傷的qíng況下,抓住了兇手時,她哭了。

  那淚似乎侵濕的是自己的心,蕭熠用右手撐在玻璃上,他仰頭,隱隱壓抑著什麼。

  馮晉驍看著眼前的一幕,終於嗓音低啞地說:“想知道雙十案的細節嗎?”

  ☆、第56章致我深愛的你05

  雙十案是一樁慘案,包括卓堯在內的所有到過現場的警察,無一不為兇手的殘忍而憤慨。甚至是時隔六年之後,卓堯依然心有餘悸地說:“那是我從警以來經手的最慘的一宗入室殺人案。可惜,竟未能告破。”

  何止是可惜,簡直是警隊的恥rǔ。馮晉驍狠狠閉了下眼睛,待睜開時,眼底竟有些紅。

  馮晉驍是什麼人?別說是特別突擊隊經手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就是他在a市刑警隊裡,過手的案子也是無數,可面對雙十案,竟難以啟齒至此?蕭熠幾乎不敢去聽,深怕過程是連身為男人的自己都接受不了的。

  馮晉驍沉默了很久,久到自己都想放棄口述,而把卷宗直接給蕭熠看。

  終於,他找到了切入點:“報案人是邢唐,也是他第一個趕到案發現場。”

  所以,對赫饒,邢唐是有救命之恩的。

  所以,即便拋棄了自己的親生母親是他的繼母,他們依然相jiāo十二載。

  所以,相比賀熹與他,赫饒與邢唐才是真正的過命之jiāo。

  蕭熠依然保持右手撐住玻璃的姿勢,聞言他的把頭抵在手臂上。想到了在經歷那一場變故時,是邢唐陪在赫饒身邊,卻沒料到他在案件之初就參與進去了。

  六年前的十月七日,邢唐代表大唐來a市談一個很重要的合同。他照例去學校看赫饒,有意給她一個驚喜。即便他自知,見到他對赫饒而言,就像見任何一個普通朋友一樣,未必是驚喜。結果赫饒卻不在學校,她寢室的同學說:“她大伯生病了,赫饒請假回家照顧大伯了。”

  邢唐覺得直接登門赫饒或許會不高興,他先給赫饒打去電話,問她方不方便見面。

  赫饒嗓音低啞,“你來了?在酒店?我去找你。”

  半個小時後,赫饒來到每次邢唐來a市都住的谷都酒店1012房間。

  她整個人的狀態和電話里的聲音一樣,萎靡不堪。這哪裡是自己認識的赫饒,邢唐急問:“怎麼了這是?大伯得了什麼病?我給他聯繫醫生,國內不行,我們去國外治。”

  那一刻,赫饒確定,面前這個帶著目的接近她的男人的關心,是真的。

  當她把診斷書從背包里拿出來,邢唐看見上面寫著“輕度肌無力”時,他的反應和蕭熠所差無幾:“輕度肌無力?這是,什麼病?”

  赫饒如實回答:“前段時間我偶爾出現全身無力的症狀,我以為是平時訓練qiáng度過大累到了,可在我減少了訓練的qiáng度後,看東西又出現重影的qíng況,我去醫院檢查,就是這個結果。”

  面對診斷,赫饒問了醫生同樣的問題。得到的答案與邵東寧回答蕭熠的一樣。

  “我可能就會成為一個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人,甚至喪失自理能力。”赫饒幾乎哭出來:“邢唐,我當不了警察了。”

  那是邢唐第一次擁抱赫饒,那一刻,似乎只有擁抱能溫暖和鼓勵這個孤獨又堅qiáng的女孩子了。他把男人專有的肩膀借她依靠,似安慰似保證:“不會的。只是輕度而已,一定有辦法。”

  那時距離陳鋒的葬禮只過了三天,而距離赫大伯一家出事,也只剩七十多個小時。

  赫饒沒有把自己的病qíng告之大伯和赫然,只是在無法保證學校正常訓練的qíng況下默默請了假,自己尋找治病的辦法,然後邢唐就來了。

  當時赫大伯也確實在生病,因為知道赫然未婚先孕,被氣病了。

  陳鋒的葬禮赫然去了,但她只是遠遠地站著,以目送的方式和此生最愛告別。

  赫饒看著她撫著平坦地小腹,在夕陽下安靜地掉眼淚,難過之餘,更多的是自責。

  作為父親,赫大伯雖然也心疼赫然失去愛人的痛苦,可讓一個年過半百的父親接受女兒在沒有結婚的qíng況下生下孩子,他實在接受不了。而陳繼民還在陳鋒葬禮的第二天宣布,與陳鋒斷絕父子關係。

  赫大伯不禁懷疑陳鋒生前到底做了多大逆不道的事。所以,他堅持讓女兒做流產。

  赫然當然不會同意,她倔qiáng地說:“除非我死,否則誰也別想動我的孩子一下。”

  大伯胸口劇烈起伏:“想想孩子的爸爸是什麼人吧,人都死了,還要被斷絕關係,即便讓你把孩子生下來,你怎麼和她解釋爸爸的問題?”

  赫然對陳鋒的身份深信不疑,至少那一刻,她表現得那麼堅定不移:“他是警察,以臥底的身份犧牲,我們的孩子不會為此感到恥rǔ。”

  大伯揚手給了她一耳光,似乎是她的執迷不悟:“他是警察?還臥底!赫然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他就算沒做過殺人放火的事,也肯定不是清清白白。你以為葬禮上出現的警察是去追悼他的嗎?我不信。”

  赫然像是完全感覺不到臉上火辣辣地疼,眼神依然堅毅,“我信。”

  當天,赫然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家,在a市西城臨近郊區的地方以便宜的價格租了一處平房。那裡地處偏辟,因為屬於舊城改造範圍,居住的年輕人都少。

  赫饒從小生活儉樸,可來到堂姐家徒四壁的出租屋,也忍不住哽咽:“你懷孕了,怎麼能住這麼遠這麼簡陋的地方?即便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孩子想啊。”

  赫然反而安慰她:“我就是為她著想啊,趁她還沒真的來,我要多存點錢,等她來了才能給她好一點的生活。”

  赫饒努力按住淚腺不讓自己哭出來,她說:“姐,我和你一起養她。”

  那樣,你就不必那麼辛苦。

  可是,一個患上了肌無力,正急需一大筆錢進行治療的孤女,要如何幫助姐姐撫養孩子呢?

  赫饒拿著診斷向學校提出了休學一年的申請,計劃在休學的一年裡,邊打工邊照顧待孕的赫然,至於所賺的錢還能否有餘治病,她並不在乎,總之,一切開銷以姐姐和孩子為主。

  如果事qíng只是這麼簡單,邢唐完全有辦法處理妥當,哪怕那個時候他只是大唐區區的部門經理。任赫饒再倔qiáng,邢唐亦有辦法說服她接受自己的幫助,因為了解她不會傻到放棄自己的理想和生命。他只用錢就可以幫她,而錢是有數的,只要她活著,就有機會償還,她沒必要和自己較勁。所以,邢唐對於赫饒休學的決定表示同意,在他看來,晚一年畢業沒什麼大不了,眼下她治病,赫然安胎才最重要。

  就在邢唐計劃好了一切,全力以赴地為赫饒尋找治療肌無力的辦法時,十月十號,這個他平平穩穩地度過了二十四次的日子,赫饒的世界天傾地覆。

  那一晚,赫饒完成了家教工作決定回家一趟,試圖說服大伯同意讓赫然把孩子生下來,給堂姐更周全的照顧。

  赫饒懂事早,而她的話大伯也最能聽進去,當她拿出陳鋒留下的那本日記,翻到寫著:“我離開你,是因為我愛你”那頁,哭著說:“就算陳鋒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他愛堂姐的心,也是真的。他本可以風光地做他的陳總經理,可他為了和堂姐在一起,甘願放棄了生的希望。這樣的愛qíng,難道不該被留下些什麼作為紀念嗎?大伯,堂姐那麼愛他,對他的身份怎麼會一無所知?可她還是選擇為他懷孕,是不是她也曾想,用他們愛qíng的結晶換回他的良知。”

  赫大伯幾乎被服說了,“可他,是毒販啊,將來孩子問起來——”

  赫饒像女兒一樣握住大伯的手:“我們一家人就把這個秘密埋進心裡,永遠不讓孩子知道她爸爸曾經是毒販,我們只告訴她,她的爸爸給了她媽媽這世間最美好的愛qíng,最後為了要和她的媽媽在一起,犧牲了。”

  “犧牲”這樣的字眼,只有英雄配用。赫饒卻把它用在陳鋒身上,讓大伯有些許動容。

  老人家哭了,他緊緊地抱住赫饒:“我的兩個女兒,怎麼都這麼命苦。”

  那是大伯給予她的,今生最後的擁抱,每次赫饒回憶起六年前的往事,那個如父親一樣的溫暖懷抱,都成為她崩潰的根源。

  回出租屋的路上,赫饒隱隱不安,總覺得身後有人。被跟蹤了?因為陳鋒?或者是那個囂張張揚的和琳要對自己不利?赫饒以警校生的敏感和敏銳狀態不經意地回頭,儘管身後始終空空如也,她依然有不好的預感。

  為免給赫然帶去危險,赫饒有意改變路線準備不回出租屋了。但她又不放心赫然,所以她給還在a市的邢唐發信息:“如果方便,來看看赫然,我擔心她出事。”

  陳鋒的死,和琳的異樣,陳鋒臨死前提及的老鬼,太多赫饒傳遞給他的信息瞬間湧進邢唐的腦海里,他掐著手機,衝出了ktv包房,而他此舉令合作夥伴們全部愣在當場。

  邢唐開始打赫饒的手機,明明距離她發來信息不過一兩分鐘的事,竟然就無人接聽了。

  她出事了。赫然怎麼樣了,邢唐尚不知曉,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赫饒一定是出事了。可是,邢唐當時所處的位置距離出租屋實在太遠了,而他之前只在白天去過一次,那七拐八彎的平民區,他能找到已是萬幸。所以儘管邢唐一路催促,計程車還是用了足足四十分鐘才趕到。

  而就在赫饒給他發完信息時,殺手已然現身。

  深夜,暗巷,來人如同鬼魅般現身,完全不給赫饒反應的機會,出手如電,招招bī向她要害。赫饒的身手遠不如現在,對方又是兩個明顯是練家子的男人,幾個回合下來,她幾乎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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