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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麼意思……」

  「丘苑山已死,您怕是只得與他泉下相見了。」

  崇太后腳下一軟,隨即整個人跌坐在地,淌血的手死死摳住身下鏨金的地磚。

  凌亂的髮絲遮蓋住大半張臉,看不清她此時面上究竟是何表情,只見她肩頭輕微地顫抖,而後便聽到一陣歇斯底里地笑聲,「哈哈哈哈哈……死了?你說他死了?」

  喬珩打開懸於門上的鎖鏈,推開滿是抓痕的木門,將那柄名為「誅惡」的雁翎刀扔到她面前,道:「這柄刀,太后您應該認得吧。」

  太后抬指撫過刀身上枯乾暗紅的血漬,囁嚅道:「這是……哀家入宮前贈與他的……」

  一滴淚落在刀身上,洇開了早已乾涸的血跡,「哀家這輩子所做的一切謀劃,扶持別人的兒子登上帝位,所做的事從未有過一樁一件是名正言順的,就連這太后之位都是哀家不擇手段爭來的……」

  她邊說邊蹣跚著站起身,猛地揪住喬珩胸前的衣襟,低聲道:「可那又如何……你以為哀家會後悔麼?你錯了,哀家從不後悔!……」

  說著,她又緩緩鬆開手,俯身撿起地上的雁翎刀,步履沉重地走入內殿,「哈哈哈……哀家不後悔,哀家終於可以同他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當夜,崇太后自刎於長樂宮中。

  新帝即位第二年,改國號為昭武。

  這一年,攝政王喬珩將曾經赦放的名仕良臣悉數尋回,請其重新入仕為官,並對皇權與軍權實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徹底祓除了明宥帝時期的奢靡腐敗之風。

  開設了專注榫卯與其他先進技術研發的「機樞堂」,齊亓也會隔三差五的去往堂中指點一二,不久後,除了火銃這類輕火器外,以火炮為主的重火器也相繼問世。

  後又在京中建立了「火器營」,敦請甘昭為掌印統帥,抽調兵士約五千餘人組成一支專攻火器作戰的部隊,後世稱之為「神機營」。

  大朔由此步入了火器時代。

  昭武元年,冬。

  又一年冬雪將至。

  攝政王府中的紅梅早在初雪降臨之前便已開放,馥郁幽芳氤氳了滿園。

  齊亓領著初五走到梅花樹下,短短兩年時間,他的兩鬢已是斑白。

  去年,德叔因年事已高,遂告老請辭,喬珩特許他留在喬府舊邸中養老,臨走前,他看著齊亓花白的髮絲落淚了許久,齊亓則是笑著擁抱了這位「老朋友」。

  他如今已然不在意這些了,就連李無言特意向霍晁古要來的「烏髮秘方」,他也只是欣然收下,隨後便妥善安放在錦盒之中不再去翻看。

  與其將時間浪費在躊躇年華流逝的苦悶當中,不如多攢下片刻時光,與所愛之人好好的生活。

  「花花開了!」初五仰著稚氣的小臉,揮舞著小手指著樹上的梅花,興奮道:「爹爹!爹爹!抱抱初五看花花!」

  「好,乖兒子,爹爹抱。」齊亓笑著蹲下身,正欲抱起初五,忽聽身後傳來一聲輕咳,回頭看去,只見喬珩拿著一件大氅向他二人走來,佯裝厲色道:「臭小子,又纏著你爹爹。」

  見喬珩走來,初五忙挺直了身板,奶聲奶氣的喚了一聲:「父、父親……」

  「我說玊之啊,你怎麼又嚇唬孩子。」齊亓側頭嗔了一句,便不再理會他,轉過頭攤開手對初五說道:「來吧,爹爹抱你看花兒。」

  將大氅披在齊亓肩頭,喬珩搶先他一步抱起初五扛在肩上,笑道:「來吧兒子,咱們看花兒去。」

  初五坐在喬珩肩頭,歡喜地睜圓了一雙烏黑的眸子,伸出白胖的小手摸了摸枝頭綻放的梅花,「哇!紅花花!初五要摘一朵給爹爹戴!」

  「好。」

  小傢伙與其中一朵梅花纏鬥了半晌,也沒能將其摘下,只得扁了扁嘴,向喬珩央求道:「初五摘不下,父親可以幫我摘一朵麼……」

  喬珩伸手從枝頭折下一支紅梅,舉到初五面前,轉而又將花枝移向高處,愜心地瞅著小傢伙噘嘴欲哭的小臉。

  齊亓頗有幾分無奈地搖了搖頭,笑問道:「喬大人如今年方幾何了啊?」

  「咳……兒子,給你吧。」喬珩被問的稍稍面露窘色,立馬將花枝給了初五。

  得了花枝,小傢伙馬上變臉似的小嘴一咧笑了起來,小心捧在手裡探身往齊亓身前去,笨拙地將梅花別在他鬢間。

  「爹爹好看!」說著,又撲騰著去親齊亓的臉頰。

  喬珩黑著臉道:「你這臭小子,得寸進尺是不是……」

  「兒子,你先自己看會兒花,爹爹和你父親有句話要說。」齊亓哄著初五扭頭看向一旁的花,爾後扶著喬珩的肩膀,輕踮著腳,吻上他的唇。

  喬珩一手抱著初五,一手攬住齊亓的腰,將他擁在懷中,忘情地回吻著他。

  「爹爹還沒同父親說完話麼……」過了好半天,初五也沒聽見有什麼話音,有些好奇的回頭偷看了一眼,又忙將頭轉了回去,「初五什麼都沒看見!」

  這時,天空飄起了雪,片片瑩白的雪落在肩頭髮間,齊亓笑著看向喬珩被雪染白的發,「玊之,這便是共白頭了吧。」

  這年除夕夜。

  李無言同桃華帶著幾壇親手釀製的桃花釀,和送給初五的新衣玩具到王府拜訪,喬珩又將德叔請來,一道同慶年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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