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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中的陰冷,更勝此刻落雪時的殑殑肅殺,「殺了這麼多人,手上沾滿了昔日同僚的血……喬大人,你又與我何異啊?」

  喬珩拭去眼尾的血滴,漠然凝注著丘苑山,「那又如何,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清盡阻礙無所不用其極,這可都是丘都督言傳身教的,喬某此生不忘。」

  「一群廢物死不足惜,不能為我效命之人早該去死。」丘苑山瞧著面前堆積如山的屍首,頓了頓又道:「呵,你不是一向自詡仁柔麼,對自己人倒是下得了狠手。」

  「自己人?這麼多年了,丘都督別是一直會錯了意,倒也怨不得你,怪只怪喬某學藝不精,剷除異己的手段只參悟了皮毛。」

  喬珩提刀踏過腳下屍山,俯衝至他身前,長刀兇狠地劈向他頸側,丘苑山當即以雁翎刀格擋,刀刃相抵,刺耳的嗡鳴聲不斷迴蕩在院中。

  手握遺詔,喬珩再無後顧之憂,他下令暫且匿喪不報,因此,皇帝崩逝的消息斷不會於此時傳出宮牆之外。

  丘苑山眼下唯一知道的是,皇帝必定已將當年舊事的始末一一告與了喬珩。

  他嘲罵一聲,隨即握轉刀柄,將離頸側僅有寸許的長刀擎開。

  不予其分毫還擊的餘地,喬珩一腳踹上他的心口,「丘苑山,你從前所犯下的罪過,今日合該贖償了。」

  「哈哈哈……贖償?笑話!」丘苑山一連後數步,穩住身形後,他再度揚刀向喬珩猛攻而去。

  閃身避開迎面一擊,喬珩懸腕將長刀從旁刺入他的腿中,透骨冰冷的刀刃剜開大腿上的血肉,直入腿骨。

  丘苑山絳黃的蟒袍下擺剎那間染了血,他以雁翎刀強撐住地面,才勉強站住,未使自己跪倒下去。

  他的臉上掛滿了冷汗,嘴角卻仍舊帶著冷鷙的笑意,「殺了我啊!你不是要為你爹,為你喬氏全族報仇麼,來啊,殺了我!」

  喬珩隨意從地上撿起一柄沾滿血污的長刀,一刀挑開他握著雁翎刀的手,「不急。」

  說著,將手中的刀慢慢刺入他的掌心。

  失去了雁翎刀的支撐,丘苑山頹然癱倒在地,長刀刺穿他的掌心時,他已無力做出任何反抗,只得任由刀刃將他的手掌貫穿,最終釘入地面。

  「太過輕易便讓你死了,豈非辜負都督多年教誨。」

  自覺大勢已去,丘苑山仍不斷狂笑著嘲諷出口:「哈哈哈哈哈……喬珩,你現在的模樣與我何異啊!不,是與我更甚!」

  他說著唇角淌出一絲鮮血,每說一字,血便更加洶湧地流淌而出,血滴落在他蟒袍胸前的繡紋之上,順著絲線紋路緩緩地洇開。

  喬珩一腳跺上他的胸口,俯身看向他逐漸青紫的臉:「與你無異又如何?」

  丘苑山口中猛地溢出一股血,染紅了他身下的積雪。

  拾起掉落在一旁的雁翎刀,喬珩漠然地將其懸於丘苑山胸口上方。

  「該結束了,丘都督。」

  說罷,便將刀一寸一寸狠狠插入他的胸口,隨後緩慢地轉動了刀柄。

  丘苑山的瞳孔驟然縮緊,撕裂心肺的劇痛霎時傳入四肢百骸,可他卻無法再叫出聲,因為喬珩又抽出了素日裡常用的那柄短刀,直直掇入他口中。

  至死,丘苑山的眼睛都是大睜著的。

  至死,他也不敢相信,喬珩會以如此極端的方式將他處決。

  臭名昭彰的擎夜衛屬,也從這時起湮沒於歷史長河中,再無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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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殑殑情情,指寒冷貌

  第四十一章 戰火

  次年春,喬珩輔佐幼帝趙之循登基。

  崇太后則因勾結外臣,意圖謀叛而被禁足於長樂宮。

  喬珩下令遣散了太后身邊侍奉的宮人,凡與之親近者一律除籍遠放。

  初春時節,翠色浮動,榮態百呈。

  長樂宮中卻是一派蕭瑟孤冷,往日碧瓦朱甍,掎裳連襼的宮闈,如今已無人願意靠近一步。從前窮奢極欲的崇太后,今時獨自守著這座「冷宮」,不過月余便已面容清癯,形同老媼。

  聞聽宮門有所響動,她連鞋履也顧不得穿,瘋婦般踉踉蹌蹌地撲至房門前,從那扇已被她用指甲摳撓的不成樣子的木門向外望去,只見身披墨錦長袍的喬珩正朝著宮院內走來,袍擺處的鑲金蟒紋格外刺痛她的雙眼。

  絞著門上冰冷的鎖鏈,甲片的斷裂處又滲出血來,她怒視著門外的來人,低聲斥道:「喬珩!你弒君犯上,篡權奪位,其罪當誅!哀家倒要看看,你這奪來的王位能坐到幾時!」

  喬珩信步上前,微挑眉,道:「太后您說笑了,本王委實擔當不起這一句『弒君犯上,篡權奪位』,倒是您,以鉤吻替換先帝藥中的黃芩,此舉當真做的纖悉無遺,也多虧了您的襄助,否則,先帝死前也不會將攝政王一職託付予我。」

  「什、什麼……」崇太后愕然,目眥欲裂,乾涸皸裂的唇瓣不住地打顫,「為什麼不是丘苑山?丘苑山呢?他在哪?!過了這麼久,為何還不見他來救哀家出去!」

  皇帝崩逝的噩耗遠比權臣的死訊更甚囂塵上,甚至仍有不少人並未發覺擎夜衛屬已遭血洗,加之喬珩早已將其消泯之事封鎖斷遏,被囚禁於長樂宮中的太后自然也無從知曉。

  喬珩輕笑道:「太后想見丘苑山?本王倒是不介意送您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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