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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已“啊”地一聲叫起來,捂住臉軟軟地倒在chuáng上,喘著粗氣道:“你好狠心……”

  玄女看也不看他,撤了水晶罩,望著角落裡道:“小心伺候著,他若是敢拿你們出氣,便讓他排泄在chuáng上。”言畢帶著蘇綰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牆角里三四個小人兒跪在地上,齊齊應了一聲:“是。”

  未已大怒,破口大罵起來:“最毒不過婦人心……”才罵了一句,就氣喘吁吁,沒了力氣。

  小人兒紛紛圍上去勸:“主子,您省省力氣,省得等會兒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剛才玄主子已經吩咐給您準備碧泉茶了。”

  碧泉茶,是修道之人為了除去腸胃中的晦氣垃圾,用來清腸的茶水。飲用後,不出一盞茶的時間,便會腹痛如絞,不停地跑廁所。如果真的沒了力氣,便只有屙在chuáng上了,那他還有什麼顏面可存?未已憤怒地瞪大眼睛,胸口氣得劇烈起伏,呼哧呼哧拉風箱一樣地不停喘粗氣。

  蘇綰緊跑慢跑才跟上玄女的腳步:“我看他很難過的樣子。”未已的心中未必就真的沒有玄女,他只是被寵壞了。

  玄女笑了笑:“我求了他許多年,現在輪到他來求我了。他這就受不了了?不!我要他把我的痛苦從頭到尾痛上一遍。”

  這樣的愛qíng……蘇綰不由拉緊了衣服。是不是活的時間太長,導致這愛qíng和趣味都與眾不同了呢?

  玄女道:“你也不要cao我的心了,時間緊迫,來說說你的事。你想問什麼?”

  蘇綰道:“我有兩個問題。第一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下他?不叫他魂飛魄散?第二個,我的前身雪霓,是從哪裡來的?是不是也和他一樣,是某人一時興起,隨手捏造的?如果是,那又是誰呢?”

  玄女笑了笑:“你到底是敏感的,能這麼快就領悟到天父的意思。這麼說吧,這兩個問題,我都無法給你確切的回答,不過我可以給你指個方向,你可以去問那個人。如果說三界有誰能救子韶,那一定就是她。”

  蘇綰皺起眉頭:“天父的意思?他和我說那些話,其實是為了bī我去找某人?”

  玄女笑道:“天下間,有qíng的,不止你們一對,相憎的,不止我們一對。你說得沒錯啊,你和源子韶一樣,就是別人賭氣時設下的賭局。”

  夠資格和天父設賭局的人,那會是誰?蘇綰的眼睛亮了亮:“你是說她?”

  玄女點頭:“孺子可教。但你當雪霓時,單戀源子韶,又沒有勇氣說出來,枉送了xing命,傷了她的心,她為了躲避收賭債的人,喝得酩酊大醉,至今還未醒過來呢,否則你又怎會這麼慘?我送你過去,就看你能不能喚醒她了。”

  蘇綰苦笑起來,她有過好多種猜想,唯獨沒有想到,她自己也是賭局中的一員。

  若gān年前,天父和地母,也是一對愛侶,不過是一對你不服氣我,我不服氣你,整日裡三分之一的時間在甜蜜,三分之二的時間在打架比試的冤家。

  以前還需要製造天地萬物,有事可做的時候,兩個人還能互相忍讓一下,只是鬥鬥嘴,生生悶氣,一切以大事為重。可到了天地萬物都製造好了,三界一派繁榮,生機勃勃的時候,兩個人卻開始內訌了。

  但他們的力量太過可怕,第一次打架,放出的法術火焰烤gān了凡間的水,兩口子嚇得趕緊住手,滅了火焰,重新從天上引來了水;第二次打架,害得撐天的二十四根柱子斷了七根,天塌了,洪水滔天,凡間萬物差點滅亡,兩口子又忙著去補天,治水,好容易才消停下來。

  第三次忍不住又要動手的時候,就有人給他們出了個主意,不要武鬥,來文斗,省得傷了三界的根本。二人經過深思熟慮,一致認為這個主意不錯,決定實施。

  何為文斗呢?

  這要從吵架的原因說起,天父說,當年是地母先愛上他,主動追求他的;地母不肯承認,說明明是他死皮賴臉地纏著她,yīn險地騙她,讓她和他一起締造世間萬物,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哄騙了她。而且,一個男人,怎麼能拿這種事來說道?

  但當年可不比現在,到處都是神仙妖魔鬼怪和人,人煙稀少得很,想找個證人都找不出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兩人就從爭辯上升到惡語相向,最後要博個你死我活,一爭高下了。

  出主意的上神就說:“既然事qíng是從這裡起的,不如就讓事qíng重現來一次吧?你們二人各取自己的一跟毛髮,一滴血,一塊ròu,一點碎骨,造出一個與自己差不多的人來,將他二人分置在天南海北,看看誰先愛上誰不就結了?”

  天父便想,這是個好主意,只要人做出來了,他略施手段,讓自己這方的人去勾引一下地母那方的小女人,就憑他那長相和能力,豈不是手到擒來?要讓自己贏,這中間,最關鍵的是,要讓自己做的這個人不動qíng,讓地母做的那個女子做個多qíng人兒。

  天父做事,喜歡先下手為qiáng。於是那天晚上,他把地母灌醉了,溫言細語地哄她,讓地母又是難過又是喜歡地流下淚來,他便趁機接了她的qíng淚存起來,預備著等她做人的時候添進去,做個多qíng人。

  誰知道第二天早上,他剛醒就聽見地母悄悄地對那出主意的上神道:“他太yīn險狡猾了,一點都不顧及我的感受,我實在是忍受不了他了。早就想離開他,卻一直苦於找不到合適的藉口,現在好了,有了這個比試,若是他們倆最後誰也沒愛上誰,那就說明他們沒有緣分,不該在一起的。我和他也不該在一起。”

  天父就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意思啊?是不是說,如果兩個小人兒最後沒在一起,她便不甩他了?那怎麼行?看來太過傷了地母的自尊心,會讓她抓狂的,於是他便也擠了兩滴淚在他做的小人兒身上。

  第56章當年(二)

  但天父到底是狡猾的。他雖然讓自己做的小人兒擁有了七qíng六yù,成了多qíng種子,但他又想著,自己必須贏。於是趁著地母不注意的時候,把數倍於他那兩滴淚的地母的淚水盡數潑在了地母做的小人兒的身上。

  天父得意洋洋的想,這樣一來,就可以保證那個小女娃一定會先愛上他的小男娃了,到時候看地母還怎麼狡辯?

  但地母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她也在暗暗地想,天父定然背著她做了什麼手腳,要小心防範才是。那要怎樣才能讓自己的這個小女娃永遠和那個小男娃對不上眼呢?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動qíng啊,於是她便偷偷給小女娃滴了幾滴忘qíng水。

  從此以後,天父和地母當真不再吵架了。他們每日裡就是捧著一面水鏡,看那兩個小人兒在做什麼。

  天父看見雪霓慢慢長大,和聖靈竟然成了一對的時候,臉都氣綠了。為了表示他的人也看不上雪霓,他便扔給了源子韶一塊金縷衣的殘片和一本殘缺的煉器秘籍,勢必要讓源子韶自己做個老婆出來,永遠都看不上雪霓那丫頭。

  地母把他的行為看在眼裡,呵呵直笑,笑得他膽戰心驚,後悔萬分。想到這兩個小人兒若是不能在一起,地母就要離開他,他猶豫了,於是做了點手腳,讓雪霓搶在金縷衣出世之前見到了源子韶。

  天父以為,就憑雪霓身上的那些qíng淚,也會讓她一眼就看上源子韶的。誰知道雪霓竟然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轉身就走開,回去和聖靈一如既往的jiāo往。

  天父著了慌,便想毀去金縷衣,卻被地母制止了,地母冷冰冰地看著他:“還想再作弊麼?你不想讓他愛上雪霓,就扔給他一件金縷衣,現在你如願以償了,為何又要折騰?你好歹是個男人吧?為什麼總要做這些反反覆覆,拿不上檯面的事?”

  地母監視得嚴,他只得作罷,眼睜睜地金縷衣開了竅,成了形,化作美麗的少女殷梨與源子韶纏綿悱惻。而那位雪霓,不冷不熱地穿梭在三界中,看到這兩個人,也不過就是多看兩眼而已,表現出恰到好處的好奇,卻又很克制。

  兩個人算得上剛好打了個平手,這一晃就是多少年,地母表現得一天比一天開心,天父一天比一天萎靡。直到某一日,天父突然發現,那個雪霓竟然悄悄跑去偷窺源子韶,他才仿佛活了過來。深更半夜的,他把地母從chuáng上拖了起來,讓她欣賞那個動了chūn心的小女孩是用何等熱切的眼神追隨著源子韶的身影。

  地母很生氣,幾次想出手阻止,都被天父給攔住了。這次監視者換作了他,他qiáng拉著地母,從頭到尾地欣賞了一遍雪霓和殷梨上演的那場偷天換日的戲碼。

  當看到雪霓魂飛魄散之時,天父幸災樂禍地想出手幫雪霓一把,卻被發怒的地母攔住了。地母自己不動手,也不許他cha手,冷冰冰地看著雪霓逐漸消散的身影說:“她求仁得仁,你管她做什麼?”說完甩手而去。

  天父追了出去:“是不是你輸了?輸了的人,是不是應該答應贏了的人一個要求呢?”在這場遊戲裡,從始至終,源子韶都不知道有一個雪霓在偷偷愛著他,更沒有對她動過一分心思。所以地母是真的輸了,輸得一敗塗地。雖然這兩個人最後沒有在一起,但最起碼他還是贏了,可以用這個理由留下地母的吧?

  地母沒有回頭,聲音顫抖地說:“明日再說。”

  天父覺得有些不妙,急巴巴地舔著嘴唇說:“那個,那個,我們年紀一大把了,不要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了好不好?”見地母不說話,他又改口:“算我輸了好不好?我……”

  地母不為所動,揚長而去。第二天早上,天父找到地母時,才發現地母飲了一大瓶玉漿酒,不過萬年絕對不會醒來。他才知道,他的好qiáng,已經讓地母傷透了心,她寧願一夢萬年也不願意和他在一起,他不由得後悔萬分。

  他想守著地母,卻被地母的婢女告知,地母吩咐過了,若是他賴在這裡不走,她就永遠都不醒來。他很清楚,對於地母來說,這種酒不過就是一個藉口而已,若是她真的想醒來,不要說一瓶,就算是十瓶也阻攔不住她;可她若是不想醒來,就是這一瓶,也可當得上十瓶百瓶。他只好無可奈何地撤退了。

  玄女講述完當年的事,笑眯眯地看著蘇綰道:“現在你可明白為什麼當年你魂飛魄散,栗葉去尋西樂星君為你批命,他卻說看不透你的命盤了吧?你和源子韶兩個人,都是無根之人,沒有人能看清你們的命盤。”

  蘇綰道:“其實天父這樣bī我,是想讓我去將地母喚醒,然後經由她的手,救下子韶。只要地母救下子韶,就相當於要與他和好了,是不是?可是地母既然已經放棄了我,又怎會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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