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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既沒有傷害過你們,也沒有害過人命,憑什麼就要讓他平白無故地去送死?!”

  村長氣狠了,撂下一句“冥頑不靈!”後轉身離開。

  —

  那幾日,幾乎每日都有村民圍在姜府前,逼著姜府把人交出來。

  姜老太爺逼問姜無寧祝清月在哪,姜無寧道:“我已經將他送出了村子裡,以他的性子,此刻只怕是逃遠了!”

  姜老太爺氣得肺疼,手對著姜無寧的臉揚起,到半空中又硬生生地停下,指著姜無寧,喘著粗氣罵他:“你、你就這麼中意他?!哪怕你們人妖殊途,哪怕他心中根本沒有你!”

  最親近的人總知道怎麼說話傷人最深,姜無寧跪在高堂之下,脊背挺直了。他神色平靜,再不見曾經的痛苦嘶啞,輕聲道:“即便他心中沒有我。”說到此處一頓,低聲道,“唯一可惜的是,與他至今無夫妻之名。”

  姜老太爺興許是已經罵不動了,倒在身後的太師椅上,雙目望天,疲倦極了,嘴裡再念不出一個字。

  當夜正室在廂房內找到了姜無寧,他被姜老太爺關了禁閉。姜無寧以為正室又是來勸他的,站在茶桌旁,默不作聲將正室一瞧。

  正室慢條斯理地點了油燈,在暖色的油光之下看他,笑道:“吾兒最近瘦了許多。”

  姜無寧一頓,搖頭:“無妨。”

  正室沉默片刻。

  “當年我同你爹也是兩情相悅,他是姜家嫡子,我是家中獨女。我爹本是不同意這門親事,耐不住我的一再堅持,甚至以死相逼。成親那天,我坐在花轎中,也是滿懷欣喜嫁到姜家。”

  姜無寧啞然。

  正室用帕子拭去眼角的一滴淚:“我也曾怨過他,分明曾許誓恩愛兩不疑,不過幾載,怎麼就物是人非了。”

  姜無寧有些無措地握住了正室的手,想說些什麼安慰之語,倒被正室反握住手。

  她又笑了,除了眼角微紅,剛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姜無寧的錯覺。

  正室笑道:“吾兒,你是對的。娘本不該阻你,男兒又何妨?情夠真便勝卻人間無數。”

  “為娘已經託了人去鎮上請大夫,相信不久後,此事就能過去。”

  “到時候,你便也可收拾收拾,去找他吧。”

  正室說完,廂房內有一剎那的安靜。

  好一會,才聽得姜無寧應了聲:“好。”

  —

  看到這,祝妖似乎預料到了後來發生了什麼。

  果真,正室請的大夫沒來,姜老太爺也倒在了病床之上,且病得來勢洶洶,一度處在生死之間。

  姜無寧想探望姜老太爺,卻被正室告知姜老太爺不願見他。

  姜老太爺,不願見他……

  他終是讓姜老太爺失望了。

  姜無寧在姜老太爺房門前守了一夜,聽到屋內兵荒馬亂的動靜和時不時傳來的哭聲。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夜,他面對著列祖列宗,身後哭聲寸寸斷腸,卻不敢讓自己轉身看一眼。

  他沒能熬過這場瘟疫過去,沒能等到去找祝清月的時候。

  姜宅外依舊圍了村民。

  姜無寧從緊閉的姜家大宅中走了出來。

  此刻的姜大公子已不是他們印象中的模樣,他的眼底青黑,神色疲倦,那雙始終沒有波瀾的眼亦變得麻木。

  他像是掙扎了許久的人終於掐滅了自己最後一絲的希望,在眾人的注視下接受了現實。

  他們聽到姜無寧張了張嘴,好半晌才發出了聲音:“我願意代替祝清月接受獻祭。”

  第十一章

  這一段屬於姜無寧的記憶灌入到祝妖的腦海中,連同每一回都會浮現在夢裡的那些隻言片語串在了一起。

  他看到了,姜無寧與他不歡而散的那一夜,在房中壓抑的哭聲,以及壓抑的哭聲之後,獨坐在窗前,徹夜不息的燭火。

  哪怕是得到了姜無寧的記憶,祝妖也只是個局外人,以旁人的身份觀看這一切。他看到姜無寧對著他的畫像,跳動的燭火印在他漆黑的雙目中,落下明滅的兩點。

  子時有人敲了門。

  “公子,請問有何吩咐?”

  姜無寧回神,沉聲道:“你進來,我有事吩咐你。”

  穿著青衣的小廝推開門走了進來,向姜無寧行了個禮:“公子請說。”

  姜無寧道:“兩日後,我備好馬車,你替我送一個人出村子。”

  小廝剎那間明白要送的那個人是誰,失聲道:“可是公子,老爺那......”

  姜無寧打斷他:“按我的吩咐送人出村即可,事後我會給你一大筆錢。”

  小廝久久不能言語。他自然也是聽說了姜無寧和祝清月之間發生的事情,那些人都道,姜無寧是被祝清月使了妖法,攝了心魂,只要姜無寧認清了祝清月的本性,便會幡然悔悟。

  可現在看來,姜大公子著實沒有多悔悟的樣子。

  他不由地問:“公子當真不恨他麼?”

  姜無寧留給小廝的是一個側影,他的目光良久地望向窗欞外,院內種了芭蕉,下雨時,祝清月總喜歡坐在遊廊前,聽雨打芭蕉的瀟瀟聲。

  祝清月分明不喜歡雨,被雨珠濺濕了一點衣角都會沖他嘀咕著抱怨,卻總願意在雨中等他回來,聽一夜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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