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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她所有的東西都丟在了尼泊爾……

  什麼都沒有。

  連證明她是身份的東西都沒有。

  現在這個時候,她就是個非法入境者,任何人的話都比她讓人信服。也許,那些圍在現場的國際刑警很清楚她的資料。

  可是……

  溫寒想到那個早晨,程牧雲被他們荷槍實彈地帶走。

  好像誰都不能相信,她有些無措,看孟良川:“他沒死對不對?”

  孟良川搖頭:“有屍體。”

  “他沒死對不對?”溫寒緊咬住嘴唇。

  孟良川繼續搖頭:“我不能下任何判定。”

  “他沒死對不對?!”溫寒有些失控,肩膀微微顫抖,控制不住地顫抖。孟良川眯起眼睛,沒回答。

  他不得不承認,這也是他的猜想。程牧雲城府這麼深的一個人,是不會這麼輕易地死在任何地方。想讓他死,那任何害他的人就要做好賠上成百上千人的xing命。

  可是……屍體確實存在。

  身後,那些負責清理的僕人們都被趕走了,這裡徹底被警方封鎖。

  象群bào怒可能是意外,但是竹台先爆炸,才更加刺激了象群。爆炸這種東西,百分百不會是意外。

  那天審訊程牧雲的官員,蹲在現場,對著被踩得稀爛的一萬八千根竹子碎渣蹙眉。

  果真是地獄之組。

  竟然兩個組長會在同一天死於爆炸和象群的攻擊……

  官員起身,拍拍手,走向最近的那個白色布棚下的人。

  孟良川看到這位長官走來,起身,敬禮。

  程伽亦站起身,因為被程牧雲bào露了身份,此時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象徵xing地對這位非直屬上級敬禮。

  只有溫寒,仍舊蜷縮地坐在白色的太陽椅上,一動不動。

  她對眼前發生的所有事都毫無知覺,只有一個意識:他沒死。

  “溫寒小姐,”官員清了清喉嚨,“我們有你的所有資料,在這裡,在印度,你屬於非法入境。當然,考慮你的特殊身份,我們不會在這件事上追究你的責任。請你配合我的下屬和陳淵先生,做一些必要的檢查,然後陳淵先生會負責將你送回莫斯科。”

  溫寒慢慢抬眼。

  一個個影子重疊著,背對著遠處廢墟里用來照明探照燈的燈光,每個人都陷在黑暗的輪廓里。

  無論是這個官員,還是陳淵,程伽亦,甚至是孟良川……

  程牧雲你告訴我,

  你想要我做什麼?我能為你做什麼?

  她混亂地想著,在官員再次的官腔里,被一直負責監視程牧雲的其中一個女特警扶起來。跟著眾人,上了一輛普通的越野車,在她落座後,車窗上黑帘子被放下來。

  她左側是孟良川,身前是陳淵和程伽亦。

  車子顛簸著,開了很久,途中,因為顛簸,窗簾被掀開了一角。她看到了月色下熟悉的景色,向日葵田野。那天程牧雲就是在這個地方,告訴她,他愛她。如果能再來一次,他願意為她而活。

  很快,車子停下來。

  這個破舊的小院子,溫寒沒來過,上次她被付一銘中途丟到向日葵田,全程都在等待著。

  她看了看四周,很多荷槍實彈的人在沉默地注視她。

  這讓她想起,在山寨外第一次見到程牧雲以外的人。他纏繞著白紗布,坐在巨石上,兩側或站或立,一個個黑影疊加著綿延到她的腳下。那時候,她走上那塊巨石,就感覺在走入一個毫無所知的世界。

  “溫寒小姐,”陳淵抬手,指了指門,“請進。”

  溫寒頓住腳步,一言不發看陳淵。

  陳淵再次重複:“請進。”

  “你痛苦嗎?這麼做?”溫寒輕聲,用俄語問他。

  陳淵面無表qíng回視她,第三次重複:“請進。”

  程牧雲曾經放下話給所有的組員,陳淵很清楚,自己接受到的信息,和那些仍舊隱藏在黑暗中,身份不明的莫斯科行動小組組員的信息是同等的:要向對待程牧雲的妻子一樣,對待這位溫寒小姐。

  所以,就算是溫寒現在對陳淵拳打腳踢,他也不敢還手。

  就算敢,也要考慮,那些不講qíng面只認族長的同伴們會如何反應。

  溫寒走進去。

  她身後跟進來的,還有孟良川和程伽亦。

  面前的三把椅子,都空著,陳淵指了指當中那一把:“溫寒小姐,請坐,例行公事問話,”隨後看看了另外兩位,“還有你們。”

  孟良川從鼻子裡哼出聲:“也真是怪了,上次審訊程老闆,老子要同時被審,這次問他的女人,老子也要陪著。”

  上次負責主審訊的官員,這次是陪審,坐在最角落,咳嗽了兩聲:“老孟啊,配合一下,這次沒那麼嚴重。”

  程伽亦倒是沒多餘的話,直接坐下。

  門被關上,三個審訊員,三個被審訊的人,還有個記錄員。

  這次負責提問、判斷的是陳淵。

  陳淵像是不認識他們三個人,坐下來,託了托眼鏡:“三位,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是人為所致,莫斯科兩個行動組組長也死在了現場。所以我們例行公事,要審訊和他們兩個接觸最多的人。

  因為這個案子很特殊,所以審訊你們的事只能jiāo給我,而不是當地警察,希望你們理解。在審訊後,會有人送你們回到該去的地方,也不會bào露你們的身份。直到這件事水落石出,你們才會徹底洗清所有嫌疑。當然,這期間你們可以繼續正常生活,不會有人打擾你們。

  希望我說明白了。”

  程伽亦和孟良川都知道這是程序,冷靜點頭。

  只有溫寒仍舊忐忑,緊緊攪著自己的手指。

  陳淵用筆指了指程伽亦:“你和程牧雲是什麼關係。”

  程伽亦眼睛發紅,聲音低啞:“我是他的堂妹。十年前,在莫斯科行動組被殘忍清洗之前,我才剛結束臥底工作,加入行動組,那時我也才知道我的堂兄是莫斯科行動組的臨時組長。”

  陳淵點點頭:“很年輕的臥底,那時你應該剛成年。”

  “是的,”程伽亦輕聲說,“我是被周克策反,成為臥底的。”

  眾人詫異。

  陳淵:“你和被槍殺的周克是什麼關係?”

  “戀人。”

  陳淵點頭:“你為什麼來到尼泊爾。”

  “半年前,程牧雲進入尼泊爾後,給我消息,要我來尼泊爾和印度邊境,繼續查案。當年那個案子只摧毀了俄羅斯蒙古邊境的走私通道,程牧雲說,他現在已經掌握了印度尼泊爾邊境的走私通道。”

  孟良川忍不住chuī了聲口哨。

  陳淵詫異:“你做什麼?”

  孟良川咳嗽了聲:“我只是感慨你們這個小組的素質真得很高,這位小姐和當初你的答案,完全沒差別。”

  陳淵不快地皺眉。

  孟良川聳肩:“我無意打斷你,繼續問。”

  陳淵眉心成川,再次看程伽亦:“後來你為什麼來到尼泊爾?”

  程伽亦回答:“因為程牧雲說線索斷了,讓我回莫斯科。可我和他小時候關係很親近,又十年沒見,所以就跟著他來了。還有……周克的死讓我很傷心,也算是來印度散散心。”

  溫寒詫異看程伽亦,她在說謊。

  可沒人表示懷疑。

  在這個房間,此刻除了能聽到人在敲打鍵盤,沒有任何多餘聲音。

  陳淵喝了口水:“謝謝你的配合,程伽亦小姐。”

  他看向剛才發出怪聲的孟良川:“我對你的問題很簡單,你和溫寒小姐的關係?”

  孟良川笑:“我和她沒關係,話都沒說過幾句。她是來尼泊爾旅遊的普通人,被程牧雲綁架,嗯……帶到印度。反正,她和我沒關係。”

  綁架?

  除了陳淵以外的人都有些驚訝,這和他們拿到的資料可不同。

  資料顯示,這位溫寒小姐和程牧雲一見鍾qíng,是自願和他從尼泊爾一路到印度,算是——làng漫的愛qíng之旅?

  負責打字的人,也權衡了“綁架”兩個字半天,還是如實記錄。

  陳淵點點頭。

  最後,他看向始終將兩手放在大腿上,手指攪動糾纏的溫寒。

  對於這個女孩,這裡的資料很齊全,沒什麼好審訊的。

  她是最不可能製造這起人為爆炸的人。

  “溫寒小姐,我們只需要你在測謊儀下回答問題。一旦我們確認你知道的信息不足以威脅到莫斯科行動組,你就暫時自由了。”

  “隨便你們問什麼,”溫寒說,“但你們一定要找到那個內鬼。”

  室內剎那安靜。

  簡直是死寂。

  上次審訊的官員和記錄員,還有這室內的所有人,除了溫寒,全都沉默下來。

  這個女孩一定不知道,上次就是在這個位子上,程牧雲親口駁斥了所有人,駁斥的內容就是:

  莫斯科行動組沒有內鬼,他也沒有私下處置過任何人。

  ?

  ☆、第四十四章佛祖歸佛祖(4)

  ?陳淵的表qíng非常……有趣。

  他微微笑著,輕聲說:“溫寒小姐,莫斯科行動組沒有內鬼。程牧雲前組長和付一銘現組長,都曾對著所有人承諾過,沒有內鬼。”

  溫寒直視陳淵:“不,他就是在找內鬼。”

  溫寒因為qíng緒起伏,在劇烈呼吸著。她死命地盯著程伽亦。

  誰都不能逃走。

  陳淵含笑:“是嗎?你確信沒被自己的想像力欺騙?你愛他,所以希望程牧雲是英雄。所以,你在自己心中樹立了一個英雄形象?”

  “不,不是……”

  “你幻想著,他身負血海深仇來到尼泊爾和印度,為了兄弟手足埋伏十年找尋臥底?”

  “不!不是我的幻想!”

  “你被他綁架,卻要把他當做英雄?”陳淵摘下眼鏡,很是好笑地搖頭,“溫寒小姐,你聽過斯德哥爾摩綜合徵?你簡直是被馴養的最成功的案例。”

  “不是我的想像!是程牧雲親口說的!”溫寒激動起身。

  這裡的人都知道,陳淵因為檢舉程牧雲動用私刑查找臥底,而被上級處分。在程牧雲身邊這十年沒撈到什麼功績,最後卻被處分,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有qíng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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