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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條約言明自從今起,大胤與達臘親如一家,守望相助互不侵犯,且由天下人為鑑,違此條約者,以叛國罪論。

  有了這份公之於眾的條約,翰達魯在大胤性命無憂,待六年之後成年,就可被接回達臘繼任王位。

  和談至此,赤金察滿意離開,可沒想到他千防萬防,本是怕大胤對翰達魯這個未來君王下手,卻沒想到秦朝楚的目的竟從一開始就是他。

  秦朝楚讓秦雄以帝王之諾保證翰達魯的安全以消除赤金察的防備,作為交換,秦朝楚則自願被革去太子之位貶為庶民流放出境,自此與大胤及其皇室再無關係。

  而事實上,儘管秦朝楚助稷元滅武,可秦雄多疑善猜,對自己這個不甚了解的兒子,是從來都不曾真正的放下心。

  尤其是殿上秦朝楚分毫不做猶豫地將雲清瀾護在身後,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秦雄重新開始審視這個流離在外十多年的嫡子。

  要說起來,秦雄其人實也算得上是個心懷天下的帝王,但任何帝王,尤其是在過去武朝勢大的這二十年間臥薪嘗膽的帝王,大多都是難以容下這種不可掌控的人事的。

  常言道,飛鳥盡,良弓藏。

  六皇子秦朝禹與秦朝楚同為嫡子,儘管比秦朝楚年幼幾歲,但秦朝禹厚德仁愛,在先前的稷元亦是廣得民心,更重要的是,秦朝禹在秦雄的眼皮子底下長大,秦朝禹其人如何,秦雄是知根知底。

  但秦朝楚卻不一樣。

  秦朝楚在武數十年,本就與秦雄不甚親近,其間與季知方合謀滅武,不費稷元一兵一卒就建下如此功勳庡㳸,其深藏不露就更讓秦雄忌憚。

  故而君臣父子之間,像秦朝楚這樣的一把利刃,有打江山的能耐,卻又不能為他所用,這在秦雄眼中,未必見的是個好事。

  可大胤卻是秦朝楚一手建起來的。

  秦朝楚雖為太子,乾的卻都是開國皇帝的事,如此功勳業績擺在這裡,即便秦朝楚此刻登基,那天下人也都不會覺得怪異。是以只要秦朝楚自己想坐大胤太子這個位置,那秦雄就奈何不了他。

  而如今秦朝楚甘願退出,將掌上江山拱手相讓,秦雄雖覺得為一個女人如此可惜,但也是樂見其成。

  秦朝楚將翰達魯留在殷都,一旦赤金察身死,翰達魯即刻成王,達臘王座之位不空,翰達魯其人又在殷都生龍活虎,挾天子以令諸侯,下面那些想挑起紛爭做亂的人自然就師出無門。

  至於要為先王赤金察報仇?

  可以,去找那個早在事前就被驅逐出境的秦朝楚去。

  想通其間因由,雲清瀾扯著韁繩的素手就攥的更緊:秦朝楚算盤打得容易,可他單槍匹馬,有什麼把握就真能在達臘精兵的護衛下殺得了赤金察?

  想到這裡,雲清瀾心口就一陣緊縮,而身前那骨節分明的手掌中,也正緊緊握著一根珠釵。

  秦朝楚啟程去找赤金察之後,留給雲清瀾的就只剩一支樸素的珠釵和一柄長劍,再不見那紅如赤焰戰袍和婚服了。

  沒有熾焰紅袍,沒有江山之聘,此番叛國,他孤身一人,終其一生被大胤除名,單刀赴會,去搏那九死一生的可能。

  而在被那些包圍上來的達臘精兵一次又一次地在身上落下傷口時,秦朝楚也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想:

  所以雲小姐,何以持槍?

  那夜他阻止雲小姐斬殺赤金察,可他一個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人,難道真的會對這天下有萬分之一的仁慈?

  愛世人的,從來都是她。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雲清瀾不會真的殺了赤金察。

  因為殺了赤金察,天下因此大亂,紛爭再起,百姓流離失所,世間生靈塗炭,這從來都是她在一直極力避免的事。

  她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決定。

  她只是痛苦。

  她手中的那把劍,為天下,為蒼生,為親友。

  卻唯獨,不為她自己。

  秦朝楚看著自己手中那滿是豁口的長劍,這叛國的罪名沒人敢背,達臘全境的怒火無人敢擔,儘管口角已溢滿鮮血,但秦朝楚想起雲清瀾時卻仍舊眸含月光:

  可沒關係,他願意,為她而戰。

  「秦朝楚,這可是你自己找死。」

  如今達臘的精兵小隊已被秦朝楚砍殺了大半,可此刻的秦朝楚已然力竭,是再沒法子上前殺了赤金察了。

  赤金察從幾個達臘士兵身後走出,又緊接著上前撿起地上那將秦朝楚驅逐出境的文書:「一個人就敢來刺殺本王,本王倒不知是該笑你,還是該佩服你。」

  赤金察一邊說著,一邊就緩緩拔出一旁士兵掛在身側的彎刀:「你算是個好漢,讓你死在本王刀下,也算本王看得起你。」

  說罷,赤金察就欲提刀上前,可正此時,一道清越熟悉的叫喊聲卻自眾人背後倏爾傳來。

  「秦朝楚!」

  那聲叫喊清脆而響亮,重傷之下的秦朝楚抬眼去看,此刻,那漫天黃沙中竟突然現出一個颯爽人影,玄衣銀甲,向著他策馬而來。

  激戰整整持續了一天,一直到夜幕降臨,最後一個達臘士兵倒地,達臘王雙眼怒睜,是至死都不敢相信他竟就這麼被雲秦二人給結果了性命。

  「秦朝楚,你真是個瘋子。」

  繁星滿天,精疲力盡的雲清瀾和秦朝楚二人就這麼並肩躺在屍橫遍野的衡蕪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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