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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真的要作弄她。

  薄言把水遞過去,看她仰頭喝了好幾口,佯裝不在意地說:「前面好像有個索道站。」

  溫瓷倔強勁兒上來了,「索道歸索道,我們可是要爬上去的。」

  薄言意有所指:「標識上寫著最後一個索道口。再往上就沒了。」

  從他們站的位置可以看到那塊標識——前方左轉上山索道,50米。

  好誘人的50米。

  溫瓷用盡了全力才把眼神從標識牌上挪開,「往上也沒多少路。」

  嘴上說著沒有多少路,可是腳下的每一步她都咬牙切齒地算著。

  足足六百多個台階,還不算之前沒被計上數的。

  「六百……八……十……九!」

  正濟寺的牌匾照在頭頂的時候,溫瓷已經體力不支到數字都數不動了。

  再抬眼看她身邊這人,除了一層薄汗和微微輕喘,沒事兒人似的。

  溫瓷靠著欄杆,任由山風把頭髮吹亂。

  慢慢緩過勁兒來了,她小口喘足了氣,問:「除了每天跑步,你還有什麼健身習慣沒告訴我?」

  薄言想了想,嘴唇微動:「晚上的運動算麼?」

  啪得一下,溫瓷猛得遮住他的嘴。

  手掌心貼在他唇上,兩邊都是潮熱的。

  溫瓷瞪他,「佛門淨地,胡說什麼!」

  比起不虔誠的自己,從不相信命運的他似乎更不虔誠。

  見他看著自己不說話,溫瓷才徐徐抽回手,在他衣擺上稍稍蹭了蹭,「好歹……咱們是來還願的,你也注意著點兒。」

  薄言嗯了聲,聲音愉悅:「知道了。」

  寺里請的香依然分三六九等,薄言知道她的個性,剛打算依著她曾經那句——最貴的才最靈驗,動作忽然被一雙素白的手臂截斷。

  溫瓷用下顎點點另一頭,說:「那兒不是有免費的麼?」

  薄言抬了下眉。

  溫瓷又挺不好意思地說:「心誠則靈,你懂不懂呀。」

  邊上的小師父見狀,點點頭:「施主說的對,心誠則靈。人來了誠意就到了。」

  溫瓷這才有底氣地又嘀咕一遍:「快點快點,我拿三支普通的香就行了。」

  反正說正話是她,反話也是她。

  薄言不打算反駁。

  他們像來這裡的每一對普通遊客一樣,淨手,請香,鞠躬,朝拜。

  大殿被香火熏得如同在雲霧中。

  薄言一低頭,就看到溫瓷在一旁閉著眼,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這樣的她很有趣,也有很生活氣息。

  他壓低肩膀,想再去聽聽她說的是什麼。只不過剛低下去不到一秒,就對上了她那雙漂亮的眼睛。

  「佛祖在看著呢!」溫瓷一睜眼便與他對上,「你怎麼還偷聽別人說話?」

  「你是別人?」薄言問。

  溫瓷不與他爭辯這些,只是端起架子,驕矜地反問:「你怎麼這麼快,是不是沒好好許願?」

  他其實忘了許,只是來還十年前自己許下的願望。

  如今想要的都在身邊,再沒更多奢求。

  對上溫瓷水盈盈的眼睛,他還是說:「許了。」

  「許的什麼?」溫瓷又問。

  薄言看著她:「願望能說嗎?」

  「當然……」

  佛祖在上,現在捂他的嘴不太合規矩,還是捂自己的耳朵來得快。

  溫瓷迅速用兩手捂住耳朵:「……不能。所以你不要說。」

  薄言笑了笑,垂眸。

  許完願從大殿出去,山間的清風一下攏了過來。

  溫瓷側頭望向院中菩提,忽然道:「這棵菩提樹是不是又長大了?」

  「十年了,長大也不奇怪。」

  溫瓷若有所思:「你說我們要不要找個師父給看一下……」

  「看正緣?」薄言打斷。

  溫瓷驚詫於他對自己的了解:「你怎麼知道?」

  手指被他抬起,無名指上的戒指對著晨光閃閃發亮,薄言好笑地看著她:「需要問嗎?」

  好像是沒什扆崋麼必要。

  兩人坐到菩提樹下,眼前的景象似乎正和十年前不停交替,現實與回憶碎玻璃片似的割裂又重疊,讓人一下子想起很多過去的事。

  薄言難得對過去產生了求知慾,「上一次來的時候,許的什麼願望?」

  願望已經實現,說了應該不影響什麼吧?

  溫瓷想著,慢吞吞地回憶道:「那會兒想早點離開溫家,脫離我奶奶的控制。雖然現在我還是溫瓷,逃不開集團,但好歹……算實現了。對吧?」

  與他料想的幾乎一致。

  所以這十年間,他一邊想著如何報復,一邊又人格分裂般替她在想怎麼達成所願。

  好在最後,所求皆所願。

  苦難是會被照拂的。

  如果要彌補剛才未許完的願望,他很不貪心地想。

  那就願——

  香火鼎盛。

  自由順遂。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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