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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臣子附議,「懇請裴大人即刻登基......」

  這番陣勢,倒是像極了江陵那幫老傢伙。

  裴安緊緊地捏住芸娘的手,「殺天狼,只為盡臣子本分,我裴安,無心君主之位,還請各位另擇聖主。」

  「這......」

  「裴大人不為君王,誰人能配......」

  「裴大人......」

  不待臣子再說,裴安抬手止住,「今日已晚,各位辛苦了,先回府歇息,待休整好了後,各司其職,有摺子該呈到哪兒便呈到哪兒,自會有人處理,若是有誰想趁著這節骨眼上,矇混些什麼,或是治點亂子出來,來日可不要後悔。」

  他推卻了君主之位,又說出這番話敲打臣子,便也是沒打算撒手不管。

  這才剛回來,也不能相逼,百官只好先行告退。

  —

  宮殿內徹底安靜了下來,跟前天色已經大亮,裴安牽著芸娘,慢慢地下了台階,想起她適才緊張的臉色,他轉過頭輕聲問道,「不想做皇后?」

  皇后,一國之後。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聽起來是很威風。可皇后溫氏在那位置上做了十來年,也沒忘記外面的好,一心想逃出來,可見並非人人都喜歡。

  她也不喜歡,「我覺得少夫人挺好的。」

  裴安一笑,「那巧了,裴世子也挺好。」知道她擔心什麼,裴安緩緩地道,「你被關了五年的院子,一心渴望自由,斷然不能再入牢籠。皇室滔天的權勢看著大,實則操心得太多,之前倒也還好,如今有了你,心也變懶了,不想將你我的大好日光,耗在這些無用的地方。在戰場上,殺敵之時,我便想好了,若能有幸活下來,這輩子便什麼都不做,只想同你白頭到老。」

  她聽著心裡又酸又暖,身子依偎過來,靠在他肩膀上,腳步與他齊行。

  裴安偏頭,蹭了一下她額頭,又低聲道,「南國的國土咱們才走了一半不到,還沒去果州呢,你答應給為夫的馬匹,總得算數。」

  她含著淚珠子點頭,「算數。」

  他不說她倒是忘了,她將手上的珊瑚串子取下來套在他手腕上,吸著鼻子道,「這回是真的,這東西可貴了,花了我半匣子的嫁妝才買下來。」

  紅彤彤的珊瑚,一共一百零八顆,全是她一顆一顆挑選出來,每一顆都載著對他的思戀。

  他很喜歡,指腹在珠子上滾了滾,「為夫這些年倒是攢了不少家當,都給你,要嫌不夠,我再去賺.......」

  「一匣子珍珠,怎麼也夠了。」

  「那可不行,不能賣......」

  ......

  小別勝新婚,底下的人也不見怪。

  倒還是頭一回見到自己主子露出了那般不值錢的笑容,鍾清牙酸,背過身不想看,招了人手留下來盯著皇宮。

  衛銘上前揭開馬車帘子,兩人登了馬車,依舊牽著手沒鬆開。

  回到國公府已是巳時。

  一場雨之後,將街頭房屋都清洗了一邊,今日日頭高掛,明媚又乾淨。

  得知了消息,童義早就在國公府門口候著了,一套歡迎的儀式做得像模像樣,跨火盆,灑柚葉水,鑼鼓爆竹,鬧得跟辦了一場喜事......

  苦難已熬過,往後事事皆順遂。

  儀式走完,兩人回到院子沐浴更衣,用完午食,終於躺在了床上。

  沒了人打攪,兩人盡情地抱在了一起,怕壓著她,他將她扶在自己的身子趴著,鼻子對鼻子,眼睛對眼睛,彷佛要將之前分別的日子都瞧回來,怎麼看都不夠。

  早前他聽下面的人稟報,說她有孕,他還擔心過,後來知道是她想不出來穩住皇帝的把戲,長鬆了一口氣。

  如今卻覺得可惜了,他手掌輕輕碰到她的腹部,剮蹭了一下,「真沒有?」

  芸娘自然知道他說的什麼,臉色一紅,敷衍地搖了下頭,含糊著聲音道,「郎君回回都把持得好,從哪裡開始有......」

  那日進宮,皇帝當場讓人給她把脈,還是皇后提前讓人送來了一顆丹藥,讓她脈象一時混亂,這才矇混過關,得以住進高牆院子裡。

  否則......她也不知道是什麼下場。

  以皇帝的德行,自己八成和皇后做姐妹了,若是那樣,裴安估計會生不如死吧,自己也不會活到至今。

  所以每回想起皇后,她都覺得自己經歷的這一切都不算什麼,上天已經厚待她了。但願皇后同張治團圓後,一家三口,能忘掉過往,好好地過日子。

  她心中想著皇后,裴安卻想著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他倒是想把持不住......

  不怕壓著她了,他翻身將她圈在身下,啄了一下她唇瓣,「有本事待會兒別推我。」

  她被他壓著動彈不得,又羞又想笑,提醒他,「郎君累了。」他一路快馬加鞭,應該是兩日沒歇息了。

  「不累。」

  他伸手扯她裙帶,她拽住他胳膊,卻不小心將他藏在手腕內的一塊綢緞扯了下來。

  綢緞折成了條,估計是系在他手上很久了,有了深深的摺痕,芸娘疑惑,抬起他的下巴,將他從自己的頸項里拉了出來,喘著粗氣問,「這是何物?」

  說完也不待他回答,她自個兒打開來瞧。

  是一張繡布,折得皺皺巴巴,完全拉開後才看到了裡面的字。

  一個『安』字。

  一個『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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