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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將軍說的話,你也信?他總喜歡這樣嚇人。姑娘記得,沒有道別就不是真的離開,他們找不到,我們自個兒去找。」

  「不找了……」她眼淚簌簌地流。

  「姑娘哭得如此傷心,難道就甘願這樣麼?從別人的嘴裡聽到殿下的生死,這是妄斷。」

  『我傷心是因為大魏失去了一個可守天下安定的將軍,不為其它……』

  「姑娘的心當真就這麼狠麼?」安樂有些看不懂她此刻的回應,「從來,殿下一直都在為姑娘著想,他所做的事都是有苦衷在先。」

  『所以我該怎麼做?』戚梧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這並不是磨破嘴皮子,可以拯救的結局。當下,也只能先找出幕後黑手,替他報仇。

  這並不容易,她未涉及半步,也能知道季恆所處境地,哪一步不是腥風血雨,虎視眈眈。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想要他活著的人,卻護不了他。

  「都什麼時候了,姑娘還有心思看這對小泥人?」安樂站著干著急,「當務之急,我們先去崖底找人,奴婢不信殿下就這樣死了……」

  『好,你先走,我去屋子披件氅衣……』她的此話肉眼可見地遲鈍,像只提線木偶,雙眼無神,腳步慢慢地往屋裡挪離。

  安樂顧不得許多,提了劍就要走,她對虞俏俏沒有太多的指望。若季恆尚有一線生機,晚一步,便是誤了時辰。

  她不敢。

  走出幾步,她赫然回頭來,看著靜悄悄的院落,實在放心不下留她一人,便又折返了回去。

  虞俏俏關了門,將爐子上的火剝旺,手中的小泥人撲通一聲跌落其中,撲出微弱的火塵。

  她從枕頭底下摸出腰帶,那是閒來無事縫製的。腰帶系在樑上,打成死結。還沒來得及踢翻腳下的圓凳,安樂一腳就把門踹了開來。

  「姑娘!」她驚呼一聲,忙把人抱下來,用手扑打著後背,直到對方咳出聲來。

  「姑娘莫要做傻事……」

  「戚將軍跟了他這麼多年,又怎會認錯?玉佩是隨身之物,若非寬衣就寢又怎會被丟棄?」她啞著嗓子發文,全然未發覺,自己已經能開口說話,哭聲洪亮,「嬤嬤說過,人死之後,能日行千里,這樣我就能快些見到他了……」

  「姑娘,殿下不會有事,你相信奴婢。戚將軍他不是個細膩心思,說得話自然不能信,」安樂道,「其實在這之前,殿下告訴過奴婢……」

  虞俏俏黑漆漆的眼眸里有了絲微弱的慌忙,坐直了身子,「他都說了什麼?」

  「他似乎意料到此次南山賞梅會遭不測,故而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奴婢不說,是怕姑娘擔心,現如今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奴婢想著,定是殿下心裡並無十足把握,才會這般小心翼翼。他征戰數年,什麼樣的艱險沒遇到過,縱是有人暗中埋伏,到底上京方寸土地,又如何能施展?再兇險,如何能敵過百萬大軍?」

  「他會沒事的。」

  「姑娘,你……」

  這算是唯一不多的值得高興的事,安樂喜極而泣,沒忍住晃了晃她的肩膀,激動不已,「你能開口說話了!」

  「殿下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如此姑娘更不能輕賤了自己,人死不能復生,姑娘以後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沒有殿下,在豫州你還有嬤嬤,還有我,要好好活下去。」

  白皙透紅的指腹落在脖頸上,虞俏俏輕輕摸了摸,那是發出聲音的地方,那是她從前求之不得的渴望。

  「如果殿下相安無事,我一定會找到他,倘若黃土白骨,我也會找出兇手,替他報仇。」她語氣不似面容那般嬌弱,目光堅定。

  南山位於京郊,原是座名不經傳的小山。不知何時起,常有名門貴族,文人墨客登山作賦,才漸漸為人熟知。又因上京一年之中雪景最為難得珍貴,太后每年便回來一趟,這樣的清雅事,多半是宮人作陪,鮮少有這樣的陣仗。

  叫季恒生疑的便是此蹊蹺之處,他與太后不睦多年,在朝政上也頗有異議。只因他常年駐守邊關,若非有召,也見不到幾面,但凡見了,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縱然厭煩朝廷紛爭,也無法避開這一支支暗箭。果然,太后欲藉此機會,除掉對方。畢竟冬日天寒地凍,失語掉落懸崖的比比皆是。

  季恆更不會坐以待斃,今上荒廢朝政,多半是來自太后的溺愛和奪權,若不除之,大魏百年基業怕要一夕凋零。

  太后耳目眾多,母族牽連甚廣,季恆沒有十成的把握。贏了,便是大魏安定,若輸了後果亦不是他自己一人能承受。故而,此局只能贏,不能輸。

  季恆趴在山崖下的洞穴中奄奄一息,他肩膀中了羽劍,臉色蒼白地躺靠在崖壁上,連喘息聲都變得微弱。

  身旁挨著的是沈臨昭,他尚有餘力,幸而洞穴有野草覆蓋,此地又離山崖高有數丈,常人並不敢下。若非有樹枝,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殿下,你們天策軍參軍都這麼刺激麼?」沈臨昭身上疼得厲害,牙縫中滿是血水,看著眼皮子打架的季恆,用勁力氣同他玩笑,「你要早說,我就不來了……」

  季恆根本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眼皮子沉沉地耷拉著,嘴裡滿是囈語。沈臨昭吐掉嘴裡的草泥,拖著受傷的雙腿,慢慢挪過去,手背一探,燙得厲害。

  傷口還在往外滲血,季恆已經不省人事,朦朧中感覺額頭上貼來一隻冰冰涼的手,胡亂之中揪住,「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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