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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成了?」沈臨昭打心底為這兩人高興,用手肘輕輕錘了錘安樂,「就不打算開口誇誇我?」

  「你要是再囉嗦一些,就跟不上殿下的馬車了,」安樂輕哼一聲,「到時候可別怨我。」

  「你的意思,殿下……」沈臨昭難掩心中歡喜,要不是安樂是個女子,怕是要摟著轉好幾圈了,「我這就去。」

  安樂才折回屋子,便瞧見虞俏俏不慌不忙地在整理些什麼,忍不住上前問詢,但看到收拾妥當的包袱時難免驚訝,「姑娘這是做什麼?不是說了,在這裡等殿下回來麼?」

  「殿下也一定會回來的。」

  『那樣的話,騙騙小孩子也就罷了,我才不信,』她的表情里沒有半點哀怨,實在平靜,『等不到來年開春了,我即刻就要動身回豫州。』

  『他若心裡真有我,即便是天涯海角也能找到,在哪裡等,又有什麼分別?』

  安樂看著她神情肅穆地此話,從前那個只會躲在自己身後的姑娘,仿佛一夜之間長大,興許在與顧溪橋成婚之後,又或者是和離之後。這樣微妙的變化,日復一日,身旁的人並未察覺,亦是情理之中。

  情急之下,安樂不得不捂住小腹,做疼痛難忍狀,「姑娘,奴婢怕是走不成了,能不能緩幾日再出發?」

  虞俏俏哪裡看不出她這是在弄虛作假,也知道她這是好意。季恆已經走了,倒也不差這幾日,更何況他向來最喜歡騙人,不用擔心會隨時回來。想到這裡,她默默地垂放下已經背上肩頭的包袱,整了整上頭的褶皺。

  「姑娘,你看,下雪了。」安樂手指花窗,天色陰沉,百草枯黃的院落內飄起了鵝毛大雪,寒意料峭,令人不由地縮了縮脖子。

  「瑞雪兆豐年,姑娘稍坐片刻,奴婢去生火燒個爐子,再登壺熱茶。」安樂眼前著終於穩下她,心頭大喜,又見這冬雪,開懷不已,蹦蹦跳跳出門去了。

  虞俏俏心頭掛念著嬤嬤,只想早日回豫州,卻見落雪紛飛,過了今夜怕是寸步難行,心中不由喪氣,卻只能既來之則安之。

  這場雪下得久,屋檐下留下厚長的冰掛,稍稍開口更是霧氣蒙蒙,少不得又叫人懶得起身,不敢上路。

  好容易待雪停,積雪消融,一來二去又耽擱了數日。這些日子裡,虞俏俏並不曾出門,聽著院子裡阿婆說起陳年舊事,也覺得時光漫長,忍不住叫人淚眼婆娑。

  「姑娘當真不再等等嗎?」安樂知道她心意已決,但也還是想勸一勸。

  她佇立在院中,看著不遠處連綿起伏的群山,若有所思,許久不肯回神。

  「那奴婢上街去採買些乾糧,也備著路上用。」安樂尋了個藉口,想著去王府再瞧一眼。不過去南山賞梅,雪也化了,怎麼還沒回來?

  只是腳步剛踏出院子,便躲在牆壁後頭的人影捂住了嘴巴。強行拽出一段路後,戚梧這才摘下面紗,神色凝重,「是我,別出聲。」

  「殿、殿下呢?」安樂不知道他為何出現,上下打量一眼,見他衣冠並不齊整,眼角有厚重的黑暈,神情疲憊,一雙鹿皮黑靴沾滿了泥土,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不是說去南山看雪麼?怎麼還沒回來,姑娘都等好久了。」

  「不用等了,」戚梧垂放開手,有些喪氣,「你只告訴他,是殿下食言,旁的不用多說。」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沈臨昭呢?」安樂腦子轉得飛快,試圖回憶起先前季恆流露的種種跡象,「不是賞梅嗎?皇城那麼多守衛,太后為什麼一定要殿下去?」

  「去南山的路上,我們遭人暗算,殿下受傷跌落山崖……」

  「那還是沈臨昭?」安樂心一沉,幸而當時也他跟著去了。

  「他為了救殿下,也跟著跳下去了。」戚梧想起種種,不由地閉了閉眼,心痛不已。

  「死要見屍,活要見人,一句食言就罷了,你讓姑娘怎麼辦,你讓天策軍那麼多將士怎麼辦?」安樂揪住他袖子,想哭卻哭不出聲,怕叫虞俏俏聽見,連忙用手遮住嘴,任由眼淚滑落在指尖。

  這才發現戚梧也是受了傷的,臂膀上雖然已經包紮穩妥,仍不住往外頭滲血,衣袖更是濕答答一片,血腥味衝進鼻眼。

  「不會的,」安樂直搖頭,不停地搖頭,「殿下不會有事的,他答應了姑娘的,一定會回來的。」

  「到底有沒有去找過?吉人自有天相,殿下救了那麼多人,上天有眼,不會叫他曝屍荒野的。」

  戚梧扶住她肩膀,試圖讓她冷靜,儘管自己的喉嚨也快失了聲。他哆嗦著掏出一枚玉佩,那是季恆隨身攜帶之物,上頭還沾染著發黑的血跡,「找過了。這是他留下的,山谷下有狼群,我帶人去的時候,只剩下兩具枯骨了。」

  「你平日裡總愛說說笑笑,對生死之事從不忌諱,」安樂一下子癱靠在牆上,「我要你笑著跟我說,這些都是開玩笑的,不是真的。」

  「是真的!」戚梧吼道,「事到如今,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才是真的?來不及了,我要趕回青州,一旦此消息傳開,邊疆必定不穩。照顧好姑娘,我先走了……」

  不等安樂說什麼,戚梧提著劍,大步流星地走遠了,只剩她在原地恍神。再抬頭時,不知道虞俏俏何時來得身後,同樣是淚眼斑駁。

  『就說了,他這人總是這樣,說話不算數。』她實在平靜?平靜地叫人可怕,安樂更希望她能大哭一場,憋在心裡最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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