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為了讓我最好的朋友放心。

  「曉旋!我錯了!我不該說什麼要你離開他的,什麼聾啞根本沒關係,只要你喜歡他……只要你是喜歡他……確確實實地喜歡他……那麼……那麼是什麼樣的人全部都無所謂!」

  我愣住。

  無所謂?什麼樣的人全部都無所謂?

  玖瑜急得幾乎要哭起來:「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你這麼喜歡他!我以為……我本來以為,那樣的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談戀愛的,我希望你別投入得那麼深!可我真的沒想到……你會那麼……那麼喜歡……我現在真的覺得,只要你確實是喜歡他,其實根本無所謂的!」

  是嗎?

  原來……根本就無所謂嗎?

  是怎樣的人,根本無所謂……

  窗外的天空,陰沉得就和他離開那天一模一樣,一抬起頭能看到,都是血紅血紅色的雲霧,紅的似乎隨時能滴下血來。而明明是我的事,玖瑜卻哭起來,眼淚一直收不住,反而是我在安慰她。

  嘴裡微笑著,心卻似乎已經遺失到了很遠。

  那麼遠。

  而我,究竟是在微笑什麼,又為了什麼微笑呢?

  不知道,全部都不知道。

  他呢?他知道悲傷的什麼顏色嗎?

  那是厚厚重重的深紅色,就那麼墜落,一直墜落。

  就算想佯裝笑容或者垂下眼淚,也無法減輕的重量。

  一直一直。

  比眼淚還絕望的力量。

  全部全部,仿佛都在告訴這個我。

  我究竟,有多麼多麼地喜歡他。

  就像玫瑰失去了滋潤的土地,就像雲失去了風的陪伴,就像夜失去了它的月光,就像天堂失去了它的翅膀,就像所有唇瓣都失去了微笑的能力,就像指環失去了約定的誓言,就像愛麗絲迷失了她那場夢的方向。

  就像祝英台,永遠永遠,尋覓了整塊大陸,也再找不到她的梁兄。

  那天站在空蕩蕩的機場時,沒有回頭的他並不知道,這座繁華城市的所有聲音也全部都隨他遠離。

  一切都靜止無聲。

  寂靜得仿佛靈魂都已被抽走。

  只剩下空蕩蕩的悲傷,空蕩蕩的軀殼,殘留在這裡。

  陪著這場空蕩蕩的紅色絕望。

  其他,全部。

  都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在那個迷糊不清的夜裡,我似乎做了一場同樣迷惘不清的幻夢。卻在夢裡做了一個膽大妄為的決定——我要去找他。

  他走前給過我地址,是我為了寫信要的,可他覺得寫信太貴了,還是郵件比較方便便宜。

  也許我本來該先發郵件問問他,但出於報復心理,我想突然出現嚇嚇他。

  我打電話問過了所有的大旅行社,最便宜的都要兩萬多。這對一個還沒踏入社會的大學三年級學生而言,無疑是個天文數字。

  我開始瘋狂的打工,可白天上課,晚上打工始終賺不了多少,一個月一千也要存兩年才行。就在我感到無助時,玖瑜介紹了一個雜誌社的人給我,這人看過我在學校BBS上寫的短篇小說,打算給我一個連載的機會。我以為自己聽到了天方夜譚現代版。

  「你確定那人真的看過我的小說,才想認識我的?」

  「是啊,你真煩!」

  玖瑜居然還嫌棄我起來了,看來同個問題一天詢問三百七十六次確實有些惱人。

  雜誌社的人知道我急用錢後,忽然開口,要讓我在兩本不同的雜誌上連載長篇小說,80元/千字。

  我一頭冷汗得回了宿舍。可構思了三天,腦海除了他一片空白,正當我煩惱不堪時,忽然漂浮過一個念頭。

  寫他?

  寫一個聽不到說不出的人……的故事?

  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動力,我開始動起來,比讀書還勤快,去圖書館查了很多資料,海倫•凱勒,XXXXXXX,OOOOOO,WWWWWW。我嘗試著想像他所感受到的生活,將耳朵塞起來,不聽不聞不說,內心寂靜得只剩自己的呼吸。

  宿舍的同學經常會忽然一巴掌拍過來:你聾啦!叫這麼多聲都沒反應!

  當拿下耳塞時,眼淚會跟著一起墜落。

  我從來沒想過,原來他的世界是那麼安靜寂寞,只要閉上眼睛,是能脫離現實般恐怖。

  可我還是要寫,一個無法聽、說的男孩子,他獨有那種空靈寂靜的內心世界。我要寫一個在這種世界中長大卻讓人感覺非常自然舒心的男生,寫一個只要看到他,仿佛全世界都能鴉雀無聲恢復空寂的男人。帶著我所有可感覺到的、不可感覺到的,可想像到、不可想像到的他,摻和著我每天的眼淚,不停得寫。

  小說寫的很快,平均每天就八千字。編輯看了後沒有說可否,只指出許多要我修改的地方。我一遍遍的修改,一遍遍地戴上耳塞,一遍遍地掉眼淚,一遍遍地嘗試儘量去感覺他的感覺。

  同宿舍的人說我簡直就是走火入魔了。

  可沒關係,我比誰都喜歡那個讓我入魔的人,在這整個宇宙中,只有他能讓我擁有那種寂靜如夢的世界。

  我突然發現,寫不寫小說已經不重要了,能否獲得編輯與讀者的認同也無所謂了。

  我只想每天都在這種感覺里醉生夢死。

  雖然他不在我身邊,卻依然在我心底最深最深那個角落,溫柔地笑著。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