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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得找個合適的理由,將願意出宮的,都送出去,或是嫁人,或是自立門戶,也都隨她們。

  「讓他等著吧,」楊景初臉頰泛紅,脖子一樣,倔強地撅起嘴:「我爹說了,總得多考驗考驗他,何況我大哥二哥都還沒點頭呢。」

  想起楊景初那極護短的父兄,白菀啞然失笑。

  兩人正說著話,水漾叩門進來,急聲道:「太后娘娘,秋梧宮的宮女來說,舒太妃發動了。」

  自從姜瓚倒台,白菀便把舒瑤光接出冷宮,重新復還妃位。

  舒瑤光與白菀孕期相差約兩月,京中酷暑難耐,不管是對生產的婦人,還是才降生的嬰兒而言都是煎熬,前不久白菀便把她一同接過來行宮待產,穩婆乳母也是早有準備的。

  「不是說還有半個月才到產期?怎麼這麼快就發動了?」白菀一邊吩咐宮婢更衣,一邊問:「可有派人去請太醫?」

  水漾連連點頭:「說是今日出門散步時,被愉太嬪衝撞了,舒太妃受到驚嚇,才突然發動。」

  白菀眉心漸漸起皺。

  驚蟄那個雨夜,耶律驍一腳將白蕊踹得昏死,提前娩出個五六月大的死嬰,白蕊抱著死嬰又哭又叫,沒多久便患上瘋症,神志不清了。

  行宮清幽,適合白蕊靜養,早前她便一直住在此處,後來白菀和舒瑤光過來避暑待產,白蕊便被移到北宮,不被允許來西宮走動。

  北宮和西宮隔了兩重院牆,還有內侍看守,白蕊是怎麼逃出來衝撞舒瑤光的?

  白菀趕到秋梧宮時,太醫和穩婆已經進去了,她便在外間坐下。

  聽著產房裡舒瑤光一聲疊著一聲的痛呼,看著端出來的一盆盆血水,白菀心裡難免有些緊張。

  等幾個太醫唉聲嘆氣的出來,白菀覺出些不妙:「舒太妃如何了?」

  幾個太醫頭上冷汗直冒,咬咬牙道:「太妃先見了紅,偏偏胎位又不正,裡頭的穩婆正嘗試著轉胎位,若是不成,恐怕……」

  女子生產最為兇險,舒瑤光又是被衝撞後早產,偏偏胎位還不正,所有的背運都被她給趕上了,白菀猶豫片刻後便讓人去請舒家父子。

  恰巧釣完魚回碧霄宮,沒見到白菀的霍硯找了過來,本就心驚肉跳的太醫瞧見他來,一個個如同驚弓之鳥。

  白菀沒等霍硯問,便將來龍去脈大致和他說了一遍,說罷嘆了口氣有些擔憂道:「也不知道舒崎光會不會因此心有齟齬。」

  霍硯坐在白菀身邊,習慣性打量了一眼她的腰腹,手裡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茶碗蓋:「是她自己犯蠢,跟你有何干係?」

  白菀這才知道,根本不是白蕊從北宮逃出來,而是舒瑤光不知出於何種心理,自打她搬來行宮,便隔三差五到白蕊眼前晃動。

  白蕊才失了孩子,本就有些神志不清,一來二去就被舒瑤光惹得發狠,在心裡記恨上了她。

  今日舒瑤光照例去北宮「看望」白蕊,被她一撲騰嚇了個趔趄,這才見紅早產的。

  白菀聽得一時語塞,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所幸替舒瑤光接生的穩婆確實技藝高超,硬生生替她將胎位正了過來,隨後太醫一劑催產藥下去,約摸半日的功夫,舒瑤光便產下個男嬰。

  不過舒瑤光確實倒霉,轉胎傷母體,孩子平安,自己卻差點血崩而亡,雖然止血及時,但也差點把命搭上。

  那般兇險的場景,白菀作為旁觀者,同是孕婦,不久後也將生產,說不害怕是假的,但自她懷孕過後越發心大,沒過兩天便將害怕忘得一乾二淨。

  倒是看似雲淡風輕的霍硯有些怪異。

  越臨近白菀產期,霍硯的狀態越不對,他收攏了滿殿的醫書,日夜翻看,他幾乎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常常白菀一覺醒來,他還摸著她肚子兩眼空洞,不知在想什麼。

  在鎮國寺的靜淵匆匆趕來見過霍硯一面後,除去固定每日有兩個時辰不見人影之外,他開始做善事,積善布施,設粥棚建學堂,整個東廠都被調動起來,抓盜賊抗山匪,把皇城司搞得無所事事。

  碧霄宮的東配殿是佛堂,霍硯消失的兩個時辰里,他都在那裡,他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誦經謄抄,將一切回向給白菀。

  白菀知道,他一直都記得,記得趙正德臨死前的詛咒。

  霍硯在害怕,他甚至恐懼,他滿身的業障會不會牽連她。

  他滿手血污弄髒了她的裙擺,他的手已無法洗淨,他得還她一身白。

  白菀發動那日,是個艷陽天,她正和霍硯吃著早膳,肚子突然接連抽著疼,身下也湧出一股熱流,滴滴答答淌了一地。

  她還愣著,先反應過來的是霍硯。

  霍硯抱起她往偏殿去,一面有條不紊地吩咐水漾去請穩婆和太醫來,讓綠漾將棉帕剪子熱水通通備好。

  穩婆和太醫來得很快,一進門先被霍硯那一身逼人的煞氣嚇了一跳,也不敢開口讓他出去。

  白菀仰躺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喘著氣,霍硯坐在床邊,長指搭在她脈上。

  察覺他指尖無意識地震顫,白菀手腕一翻,順著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彎眼笑起來:「怎麼看上去你比我還害怕?」

  霍硯將她的手握緊,回身拿帕子擦拭她額角沁出的冷汗,他比她好不了多少,臉色慘白近青。

  「我後悔了,」仔細聽,甚至能聽見霍硯話音中的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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