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她不能坐以待斃。

  白蕊憐愛地撫摸著自己已經隆起的腰腹,既然姜瓚言而無信,那她也不必死守著他,她要為她的孩子,謀一個光明的前程。

  白蕊的眸光漸漸堅定,她要再去找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司禮監掌印,賭一把。

  *

  楊景初走後,白菀就陷入了難以言喻地焦慮中,既害怕有消息來,又害怕沒有消息來。

  楊諫之抗旨不肯退守雲平,帶著願意跟隨他的三萬延北軍,一次次抵抗過數十萬遼軍的碾壓,一封封血淋淋的戰報讓白菀無法安眠。

  她又無法與霍硯說,自己在心裡憋著,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消瘦。

  幾個婢女看在眼裡,急得直上火,變著法子給白菀折騰飲食,只求她能多吃兩口,即便不是為了自己,也要為著孩子想想。

  「娘娘,今日難得出太陽,不如出去走走吧?」

  說話的是已經大病痊癒的清桐,她望著一臉懨懨歪靠在湘妃榻上的白菀,心想,出去走兩步,興許娘娘便能心情好些,胃口也好些。

  白菀扭頭看向窗外,悠揚的鳥鳴聲傳進來,稀薄的日光頑強地與冬日裡彌留的寒氣爭鬥,許多春花已經借著那一點暖,探出了碧綠的枝丫。

  「替我更衣吧,」白菀從榻上支起來。

  見白菀願意出去,幾個丫頭也高興起來,忙忙碌碌又有條不紊地替她收拾行頭。

  走到御花園,看到已經破冰的明渠,白菀才真正感覺到,記憶中肆虐很久的寒冬,已經要悄然退去。

  隨之而來的,是冰雪消融,萬物復甦。

  白菀撫去枝頭綠芽上彌留的冰霜,暗自期許,希望能有好消息和春天一樣,如期而至。

  清桐和綠漾一左一右攙扶著白菀,一行人沿著明渠邊慢慢走著,沉寂一冬的湖中錦鯉,從冰冷的水中躍出來,魚尾甩起七彩斑斕的水花。

  「前面有座風雨亭,咱們去那兒歇會兒吧,」綠漾道。

  白菀並沒有什麼異議,便又跟著往前走,誰知才走幾步,綠漾身形一頓,突然又說:「怎麼覺著還有些冷呢?不如娘娘還是回去吧?」

  白菀還來不及問怎麼了,綠漾便搶先一步要帶她往回走。

  白菀逆來順受了十幾年,偏偏被這該死的命運和霍硯激起一身反骨,什麼越不讓她去做的事,她偏要去看兩眼。

  她毫不猶豫地站定腳,抬頭往前看過去。

  風雨亭半延至明渠里,霍硯翹著腿坐在橫椅上,手裡拿著根釣魚竿,亭外的廊柱下裊裊娜娜的站著一抹倩影,仰著頭,似乎正望著他。

  那人腰腹微隆,側顏柔美,赫然便是白菀差點遺忘到腦後的白蕊。

  遠遠看著那一高一下的兩人,白菀瞥了眼綠漾,意味不明地笑出聲:「綠漾啊,你這反應倒像是霍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綠漾抿著嘴,不敢接這話。

  白菀好整以暇地看了半響,霍硯拿著根釣魚竿一動不動,倒是白蕊仿佛有些站不住了,身形搖搖欲墜。

  「掌印若能出手相助,蕊兒什麼都能給您的,」白蕊淚眼繾綣地望著,那個一身灼灼緋衣的玉面仙人,微風拂起他的衣袂,一股惑人的香氣被風送到她鼻息間。

  泛苦的玫香讓白蕊有那麼一瞬的熟悉,隨後她便把那點熟悉拋之腦後,說動霍硯才是最要緊的事。

  自打她來,他都不曾與她說一個字,也不曾回頭看她一眼,但也不曾如以往般厲聲讓她離去,這讓白蕊多了幾分信心。

  「這萬里江山,天下美人掌印就不想要嗎?」白蕊嗓音細軟,說著天底下最能蠱惑人心的話:「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這天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只要掌印願意幫幫蕊兒,日後都是掌印您的。」

  她許諾千百般,那生著仙人貌的邪魔,卻充耳不聞,連頭也不回。

  白蕊並不氣餒,要想說動霍硯這種人,總要拿出些誠意來的。

  她咬咬牙,抖著手勾鬆了肩上的披風,試探著邁步向霍硯走過去。

  失去支撐的披風從白蕊肩上滑落,可她想像中的刺骨寒冷並沒有來。

  滑落的披風,被一雙素白的手接住。

  「愉嬪妹妹當心些,萬一受了風寒可就遭罪了。」

  耳畔如同泠泠春水般的嗓音,讓白蕊渾身發僵,她直挺挺站著,白菀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自後顯現,被春風吹散的苦玫香氣,在她出現的一瞬間,張牙舞爪地占滿了鼻腔。

  白蕊腦中一白,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殼而出。

  她愣然地看著白菀。

  白菀仍舊笑得溫柔,臉頰邊有個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纖指繞著白蕊披風上的系帶,慢悠悠地打了個結。

  她拍拍她的肩,臉上笑意愈深:「衣裳要穿好。」

  不等白蕊扯出笑來,她又眼睜睜看著由始至終不曾搭理她的霍硯,突然迴轉頭。

  白蕊看得清清楚楚,霍硯那凜厲如寒霜的眉眼在觸及她身側人的一瞬間化柔。

  她聽見他問。

  「來了?」

  「等我呢?」

  短短兩個句話,自若中帶著無法言喻的親昵。

  白蕊再蠢也不會以為,霍硯,或者白菀這話是對她說的。

  她整個人如遭雷擊,雙目飛速在白菀和霍硯之間來迴轉動,眸中顯然滿是不可置信。

  霍硯提起一尾金燦燦的龍紋鯉:「不知道娘娘還想不想吃珍饈樓的鯉魚膾?」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