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關悟（56）
沐心蹙眉：「月青，我討厭見血，髒！」
月青跪地：「女婢知錯。」
「下次用刀吧，這血髒，別平白污了自己的手！」沐心提醒。
「是！」
夏府尹還在嚎叫，夏臨風抱住父親聽了沐心對婢女的話，憤怒已經取代了剛剛眸中的驚艷：「小小女子，怎敢如此放肆？」
「放肆？」沐心好笑：「那你們這府中算是什麼？你父親手上又有多少冤魂？月青只是要了他一雙眼睛，這還是輕的了。」
「來人啊，將她們給我打出去，打出去！」夏府尹哀嚎怒吼。
只是耳邊除了風聲，便再沒了其他聲響。
「現在馬上開倉放糧，本姑娘便饒了你的狗命，若是不從的，我便讓你嘗嘗這百姓吃過的所有苦頭。」
「好，」夏臨風一口答應：「現在我便讓府中下人搬糧食。」
「不准！」夏府尹抓住兒子的衣袖：「倘若你要放糧，老夫便打斷你的腿！啊！」
咔擦的聲響，夏府尹的雙腿膝蓋骨盡碎。
「還要威脅嗎？我都成全你。」沐心坐在椅上未動，支頭看向痛苦嚎叫的府尹。
哪怕並沒有見到幾人動作，夏臨風卻是真真聽到了父親骨頭碎裂的聲音。
又聽沐心帶笑的問句，心中愈發肯定就是面前的女子動的手。
只是該有多麼高深的功力，才能隔空碎骨？
夏臨風驚駭。
「我已承諾開倉放糧，還請姑娘饒過我父親性命。」
「饒過？」沐心冷笑：「他是你父親，那你可曾想過，那些餓死的病死的百姓裡面有多少是別人的父親母親，又有多少是別人的妻兒子女？」
「這狗官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嗎？」沐心手指一划，夏府尹的左肢自肩膀處齊齊斬斷。
奇的是竟未見一絲血跡流出。
夏府尹嗷地叫喚，偏是在這輪番的劇痛下都無法痛暈過去，只能在黑暗中苦苦掙扎。
夏臨風面對沐心的質問根本不能辯解一言半語。
「明日我會來巡查，若是城中百姓還沒有領到糧食，我便割了這狗官的右臂，將他拋到皇宮的城牆上，讓皇帝親手誅了你們府中幾百條性命。」
「對了，到時候，你們的旁支也一個別想逃，不管是那有罪的還是無辜的。都統統用體內的鮮血祭奠那些逝去的亡靈。」
沐心嘴角邪笑，眼中卻是一片狠毒清冷。
看得夏臨風心中透出涼氣。
「夏府可是什麼時候得罪了姑娘？」抵不住心中的涼意，夏臨風喚住準備離開的四人。
「得罪？」
沐心驚訝，看到夏臨風的眼眸瞬間明白：「我與你們無冤無仇，只不過看不慣這夏府尹的所作所為，就像你也看不慣你爹囤積糧食一般。
只不過我可以讓他屈服，而你卻不行！」
沐心再次叮囑：「記住，明日是最後期限，若是這府尹再不放糧，我便毀了這府中所有尋歡作樂之人。」
話落，院中再無四人身影。
一日之間，沐心帶領月青三人跑遍了十個知縣府邸。讓其府中所有的糧食全部放出，救濟了無數災民。
其中還有三個罪大惡極的縣令被懸掛在了城牆示眾。
旁的芝麻官聽說之後，更是戰戰兢兢，只能聽從沐心的命令行事。
素女問道：「小姐，這些狗官都不是好東西，為何我們還要留下他們的性命？」
「這西北正是需要人管理的時候，若是此時懲治了這些惡官，那誰來管理這些百姓的生活秩序？」
「可是這些狗官皆是中飽私囊，又不能為民著想。讓他們管理，不是對百姓根本沒有用處？」
沐心搖頭。
月青回答素女的疑問：「這狗官雖無德，但至少對百姓有震懾作用。如今餓殍遍野，人心不穩。倘若再沒人壓制，這西北就真的亂了。」
「哦！」素女長哦一聲，終於明白了其中道理。
沐心安靜望天，心中默默祈禱，只盼千萬不能有起兵這般的惡事發生。
第三日，沐心幾人又回到渝中，看到街上百姓排了長龍領取糧食，人群最前方，是夏臨風親自放糧。
沐心覺得欣慰，如此一來，終於是有更多的百姓得到救助。
她對身邊的丫頭說道：「現在城中沒有問題，難的是更偏遠的山溝。我們現在分頭行動，以救濟更多百姓。」
月青點頭：「那奴婢往西邊去看看。」
「好，日落之後便到這裡匯合。記住，若是遇到什麼危險，就大聲喊。」沐心不放心的交代：「小姐去救你們的能力還是有的。」
桃英笑了：「小姐放心吧，可沒有人有那個本事為難我們。」
素女點頭：「就是就是！」
「萬事小心為好，去吧。」沐心道。
四人的身影倏然消失在偏僻處，夏臨風心有所感望來，卻只見空蕩蕩的角落。
這城中有了官差救濟，卻也只是救近難救遠。
這偏遠的小村子，也不知還剩下多少人在生死線上掙扎。
沐心直直往一處村子奔去。
村中甚是安靜，沒有任何聲響。
每個人再無多的氣力呼救，在烈日炎炎下乾裂著嘴唇，等待老天施捨甘露。
死氣沉沉的村子，驀地從一間屋中傳來孩子的哭喊聲。
聽到的人臉上是麻木的表情，沒有范出一絲同情。
——這段時間已經死了太多人，也不知什麼時候便輪到了自己。
這僥倖還活著的人，哪裡還能分出多餘的精力去哀嘆別人生活的不易？
飛在村子中的沐心卻是迅速朝哭聲處奔去。
屋子是青磚大瓦房，院中也很乾淨，想來平時也是富貴小康的人家。
從屋頂上聽到的是幾個孩子的哭喊：「爹爹，娘親，你們不要死……」
「不能死啊！」
沐心翻身進屋。
屋中有五個孩子，最大的應該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最小的小姑娘大概只有三四歲；皆是面黃肌瘦，很是孱弱。
床榻上躺著兩個一動不動的中年人，聽孩子們對他們的稱呼，想來應該是這屋中的夫妻二人。
五個孩子跪在地上搖動父母，悲愴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