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關悟（28）
「無妨，阿悟盡心彈奏一曲便是。」
關悟無法，只好被月石攙扶走上高台，坐於古琴之前。
只見他身量欣長白衣勝雪，且容貌俊美。行走間不卑不亢；進退得宜。殿中女子痴痴呆望，若不是礙於他眼盲，怕是早就取得了大片芳心。
待到關悟坐定，煜溟帝宛若陡然興起，「朕今日心情甚好，乾脆便與阿悟同奏一曲。」
說完便信步走到台上。
太監迅速抱出名貴古琴，放於皇上面前。
台下眾人艷羨，能與皇上同時奏樂，可是旁人眼中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關悟不明皇上的想法，淡定按下琴弦，彈起第一個音。煜溟帝隨後起手，彈響琴弦與關悟相應和。
一曲《高山流水》緩緩流瀉而出。
沐心是聽過關悟彈琴的，也知他的琴藝高超。不想與莫歌一起合作，兩道琴音相輔相成，宛如珠落玉盤不絕如縷。
一曲罷，殿中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煜溟帝亦是心中欣喜：「朕許久未有彈奏得這般暢快淋漓，此次多虧了阿悟！」
關悟：「草民不敢，陛下開心便好。」
走下台時，月石在一旁攙扶關悟，煜溟帝竟也是側身虛扶。從身後來看，竟像是將阿悟半摟進懷中一樣。
沐心原本欣賞的眼神漸漸變得冷冽，這莫歌在眾人面前對阿悟這般殷勤示好到底想幹什麼？
有相同錯覺的還有大殿中的其他眾人，李慕白也在心中納悶：皇兄從未對人這般照顧過，如今為何對關兄如此體貼？
對，就是體貼，仿若將事情全部替關兄想到，竭力想讓關兄高興舒服的感覺。
關悟也有這般感覺，便微微向月石這邊靠攏過去。煜溟帝也不在意，依然溫和對他道：「阿悟小心腳下，勿要跌倒了。」
關勤見此，眼中冷光更甚。
個人各懷心思，直到宮宴結束。
早上接人的小太監又領了關悟坐上等在殿外的宮車，朝京中的關府疾馳而去。
沐心盤在關悟懷中，靜靜思考莫歌的意圖。
關悟也是一臉冷色，沉默不語。
到達關府，下了宮車之後，關悟向小太監鄭重施禮。宋來也從腰間摸出個褐色的荷包塞進太監手中，
小太監暗中掂量了重量，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連連感謝後趕了馬車回去。
幾人也不看等在大門口的府中眾人，徑直便要回悟心院。
葛氏擋住了關悟去路，瞅了瞅人群中沒有沐心那惡丫頭的影子，臉色瞬間更兇惡了幾分：「悟兒回來怎的沒有帶上你二叔？」
關悟不想與她爭辯，側過身子便想避開進府。
哪想關勤的寵妾也湊近前來，擋住他的路：「大公子這般著急要走還不回夫人的話，莫不是不敬長輩，不將夫人放在眼裡？」
還要再說什麼，沐心陡地從關悟懷中游出，伸頭便要去咬那寵妾。
那妾正在耀武揚威好不威風，哪想驀地見到一條黝黑小蛇襲來，嚇得花容失色尖叫出聲。
身旁的人亦是害怕，瞬時間全都尖叫著你推我閃，那寵妾更是被嚇得後退，踩在石梯旁順著階梯摔倒下去。
沐心冷眼旁觀那葛氏身旁的婢女趁亂將人絆下石階，覺得這真是狗咬狗的一處好戲。
關勤趕回家時一下馬車，便是見到這樣一團糟的場面，氣得大喝道：「都給老夫安靜下來。」
原本還在哭泣，吵鬧，尖叫的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還躺在地上的寵妾見是老爺回府，頓時梨花帶雨哭出聲：「老爺，您可要給萍兒做主啊！」
關勤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被小妾的哭聲打擾，而是目光冷凝注視在旁邊看戲的侄子。
關悟冷冷「回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隨即轉身大步離開。
關勤這才終於有了這個侄兒已經不在自己控制範圍之內了的感覺。
葛氏靠近他的身側，「老爺，這悟兒似乎並不願意聽我們的安排，上次老爺與浥兒中毒，怕就是他的手筆，
若老爺還要姑息養奸，恐怕後患無窮啊。」
關勤凝視關悟離開的方向，面無表情將手慢慢握成拳頭：「既是如此，那我便掐斷他的爪牙，讓他再飛不出我的手掌心。」
「都進去，在大門口哭哭啼啼，丟人現眼！」
關勤甩手，看都不看還在委屈裝哭的萍兒，帶著管家大步進府。
葛氏回頭瞟了眼平日裡仗著老爺寵愛便無法無天的萍兒，心中甚覺暢快。
對她身邊的貼身丫鬟道：「還不扶萍姨娘進府去，在大門口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萍兒氣急，卻又無可奈何。
丫鬟來扶人之時，見她裙子上正流出大片血跡，驚慌道：「姨娘，你的裙上怎麼會有血？」
萍兒這才覺得腹中疼痛難忍，捂住肚子大聲哀嚎。
瞬間大門口又亂作一團。
關勤與葛氏待在萍姨娘房間，等待大夫的診斷。
大夫診脈後起身走到萍姨娘房間的屏風後對關勤道：「關老爺，這姨娘腹中胎兒已經小產。老夫也無能為力，只能開張藥方調理姨娘身體。還請關老爺節哀。」
關勤並不在乎這姨娘，他愛的是被自己秘密養在後院密室中的那些貌美小童。之所以娶妾，也只是想要多生幾個兒子繼承家業。
如今這兒子已經小產，他又如何會在乎萍姨娘的身體是好是歹？
關勤一甩衣袖，再不理會萍兒的哭訴，大步走出房間。
葛氏似笑非笑，也隨關勤身後走出。
關勤立在院中對身後的管家道：「去給我查，老夫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暗害了我兒！」
管家畢恭畢敬躬身便去調查。
葛氏也不阻止，畢竟這府中自己也有三分權利。況且當時眾人目光都集中在那毒蛇身上，哪能分出心思注意其他。
就連萍兒，還不是都不知自己是如何摔倒的。
浥陽院的小廝突然急急慌慌跑進院中，「老爺，不好了！」
關勤甩手給了小廝一巴掌：「老夫可是好得很吶！」
小廝捂臉，語帶哭聲：「老爺，是少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