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關悟（23）
關悟：「那我便讓來叔在屋中再搬來一張床榻，這樣心兒既能陪著我，我也不會，不會……」
「好，」沐心點頭，蹲在關悟身前：「阿悟可要起來了？」
關悟笑著伸出手來：「好。」
兩人手拉手走出外間時，小霓早已經端來熱水等在房外。
小心侍候了兩人洗漱，便端了水退出去。沐心望著小霓出去的背影勾起嘴角：小霓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一動，自己便絕對不會放過她！
早膳是在飯廳，關悟與沐心二人相對而坐。
月青呈上肉粥，沐心用湯匙舀了舀，卻是再沒有動作。
關悟問道：「心兒怎的突然不高興？」
真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聽出自己心情的，每次都能精確知道自己到底是高興還是生氣，或是其他的情緒。
只有關悟知道，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每次自己總是特別注意心兒的舉動，
想要知道她在想什麼，想要知道她在做什麼，想要時時刻刻陪在她的身邊半秒都不要分開……
沐心支頭：「這粥，有毒。」
關悟驀地搶過沐心面前的白瓷玉碗，湊近細細聞過，「這是絕命散，無色無味，卻能在一個時辰後毒發，毒性至少能毒死一頭成年水牛。」
「既然無色無味，那你怎麼聞出來的？」沐心好笑。
「心兒勿要玩笑，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關悟臉上一片陰沉，試探摸來緊緊抓住沐心的小手，心中一陣陣後怕。
「阿悟聞漏了一種，粥里還有春藥呢，」沐心把玩他的手指，悠哉說道。
關悟聞言更是氣急。
「別擔心，沒事兒。我哪是這區區毒藥就能藥翻的，這世上我還沒見過比我更毒的東西呢！」沐心對月青示意道，
「讓那下毒的丫頭上來吧。」
提起那個膽大包天的丫頭，月青恨得咬牙，「是。」
少頃，在屋外侍候傳膳的小霓就被素女扭送進來，跪在關悟和沐心身前。
「說說吧，毒藥從哪裡來的？」沐心坐在桌前翹起二郎腿，一副痞子模樣。
小霓看向一臉鐵青的少爺，俯身哭泣道：「奴婢不知道小姐在說什麼，少爺，您一定要相信小霓啊。」
桃英從小霓屋中搜出一包藥散交給沐心：「這是從小霓床板的夾層搜出來的，小姐請過目。」
關悟顫顫巍巍接過，細細聞了聞，臉上頓時一片慘白。他將藥粉撒在小霓面前：「你為何要這樣做？」
小霓跪直身子，膝行到關悟身邊。
剛要衝過來抱腿卻是被宋來一腳踢開。
「少爺，小霓冤枉啊！是她，」手指沐心，小霓哭訴：「是小姐嫉妒奴婢從小陪在少爺身邊，便用計陷害小霓，好讓奴婢離開少爺身邊。」
沐心聽得忍不住發笑。
「你的想像力真豐富。」沐心豎起大拇指真心誇讚。
「就是你，你擔心奴婢搶了少爺的注意力，便用這樣的齷齪手段想要逼奴婢離開。
奴婢告訴你，奴婢永遠都是少爺的婢女，這輩子絕對不會離開少爺，少爺也一定不會上你的當。」
小霓振振有詞。
「聽起來你很了解阿悟？」
「當然，奴婢與少爺相依為命。這麼多年都是奴婢一直陪在少爺身邊，照顧他，保護他。」
沐心忍不住拍手：「相依為命？小霓啊小霓，你是腦子有病還是精神有病啊！」
「阿悟七歲從街邊將快要病死的你撿回家，那時你比他大兩歲，也就是說那時你已經九歲。九歲的年齡早已經可以記事。」
「別說你打小便是孤兒的話，我很清楚你的底細。」
沐心盯住小霓的眼睛道：「你本是富家小姐，不想因為家中妻妾相爭。
你被姨娘的丫鬟拐賣到人販子手中，又輾轉從青樓逃出，就在走投無路之際，遇到阿悟被他帶回了關家。」
「你怎麼知道？」小霓不敢相信沐心真的能夠說出自己的經歷，心中惴惴不安。
沐心繼續說道：「你本是歡喜感恩，一心一意想要報答阿悟的救命之恩。可是在日日夜夜的相處中，你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你的救命恩人，」
沐心看向關悟，「這個人就在年僅八歲的阿悟。」
「可是現在的你已經不是富家小姐，而是個孤苦無依的小丫鬟。而阿悟，是堂堂京城第一首富關曹的兒子。不僅聰慧伶俐，長得更是冰雪可愛，惹人疼愛。」
「這是令人多麼難以接受的比較！沒有什麼比愛人就在身邊自己卻深刻感覺到永遠不可能的絕望，所以，你要想辦法配得上阿悟。」
關悟身側的拳頭握得「咯吱」作響。
小霓臉色頓時慘白。
「要我說說你是想怎麼配得上阿悟的嗎？」沐心沒給小霓反駁的機會，
「你知道自己已經爬不上高台，你便想到把阿悟從天上拉下雲端，跌得和你一樣，這樣他就不會再嫌棄你！」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少爺你要相信我！」
「呵呵，」沐心都忍不住嘲笑小霓的厚臉皮，「你在阿悟的飯食中每日加上幾滴慢性毒藥，毒藥越積越多，最後有一天，阿悟突然失明了。」
「不是這樣的，」小霓哭泣反駁：「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鬟，哪裡能找來那麼厲害的毒藥？」
「你自己去找關勤要來的啊。說來你也是個聰明的丫頭，竟然能從關家的風向和關勤平日裡的舉動便猜出關勤的想法，你甚至都推測出關勤喜歡阿悟。」
「哦，那個畜生可配不上說什麼喜歡，」沐心糾正，「他純粹就是好色而已。」
小霓還在搖頭。
沐心抓住關悟的手輕輕安慰，「阿悟失明的時候，你高興極了，你覺得他沒了眼睛便會被世人嘲笑唾棄。
到時候，你在一旁軟玉溫香，溫柔安撫；阿悟便一定會傾心你的溫柔，願意守在你的身邊一生一世。我說的可對？」
角落裡的宋來咬牙巴不得一劍刺死屋中這個狼心狗肺的死丫頭，見小姐還有話要說，只能死死按捺下來。
小霓哭泣：「不是，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