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孽（1）
「主子，這個女子……」嬤嬤神情躊躇：「她就是太子殿下從東梁帶回的姑娘，現身中劇毒正在太子府修養。」
「竟然是她！」女人眼眸倏睜：「她還活著？」
「昨日二殿下前去探望，阿蒙親眼所見。霓裳閣也證實了這一點。」
「真是反了天了，連砒霜都毒不死她！」女子怒不可遏，「真是群廢物！」
一名小宮女從殿外進來，戰戰兢兢跪地：「公主，陛下正在殿外等候。」
「陛下？」皇甫蘭身子頓時僵住，「不見！」
「陛下說，」宮女伏地，聲音顫抖：「請公主一定出殿相見。若是您不去，他就立刻昭告天下：太子殿下的生母到底是誰。」
一扇屏風，兩種人生。
屏風外，皇甫寅神色落寞，「二十年了，皇姐，你終於肯出來見朕了。」
屏風另一端，皇甫蘭神情冷漠，不見絲毫聲響，袖中的絲帕已經被她捏得變了形。
「你們都下去吧，」
皇甫寅揮手撤下所有丫鬟太監，苦笑道，「我知道阿姐恨我，若是今日我沒有用羲兒威脅，或許阿姐到死都不願意再見我一面。可是阿姐啊，二十年了，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明帝小心翼翼從袖籠里掏出一塊布包，打開放在盤子裡：「今日我帶了桂花糕，阿姐可要嘗嘗？」
皇甫蘭隔著屏風望向桌上精巧雪白的糕點，眼底溢出絲絲柔情。
「我記得十歲那年，屋外大雪紛飛。皇宮內外張燈結彩，慶祝新年。我與阿姐擠在小小的床榻上相互取暖——在這偌大的皇宮裡竟是連你我的暖身之處都沒有！」
「我肚子餓了，阿姐偷偷跑到御膳房給我偷了幾塊桂花糕，卻不小心被侍衛發現。
就是因為這件事情阿姐的手心都被皇后打爛了。
那時，你摸摸我的頭，安慰說只是因為你自己肚子餓了才去偷拿的。然後遞給我一塊帶血的糕點。」
「阿姐，我如何會不知其實是你特意為我偷拿的糕點？我含著眼淚吞下了帶著你的血跡的桂花糕，告訴我自己，今生我一定要保你安定幸福一生！」
皇甫蘭聲音沙啞：「……可是你終究沒有做到……」
皇甫寅倏然站起，神情癲狂，「不，我做到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永遠留在我身邊，為何你卻要堅決反對？」
「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是姐弟呀……如何……如何能夠在一起？」
「為何不能在一起？六歲那年母妃被打入冷宮，你我二人便相依為命。你亦師亦母，教我學問，庇我長大，助我完成大業。
當我意氣風發之時你卻要離開遠嫁南梁，為什麼？為什麼？」
皇甫蘭據理力爭：「那時西梁國風雨飄搖，你年紀尚幼根基不穩。我提出遠嫁南梁只為能給西梁國尋求強大的後盾。」
「可我並不需要！你看到了嗎？現在的西梁國泰民安，國力蒸蒸日上，全都是我一手創造，我不用倚靠任何人，用我自己的雙手依然可以做到！」
皇甫蘭悲傷閉眼，「你還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