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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麥冬強打精神道:「一個人懶得煮,將就著吃唄。」

  「你這樣兒跟吸大煙似的。」

  他臉頰凹瘦,眼窩發深,整個人顯頹。

  「心疼了。」他覷著眼看她。

  莊潔沒理他,轉身從摩托上拎下幾兜菜,往廚房裡道:「中午慶祝一下。」

  陳麥冬隨過來,從背後摟住她腰問:「慶祝什麼?」

  「慶祝英雄歸來。」莊潔說得認真。

  陳麥冬原本興致不高,被她這話逗笑了,朝她脖子上就親了口。

  莊潔轉身看他,「辛苦了。」

  「但辛苦歸辛苦,回頭帳還是要算的。「

  「什麼帳?」陳麥冬裝傻。

  「不回電話。」

  「行。」陳麥冬笑笑,「怎麼算都行。」

  「我先煮飯。」莊潔系圍裙。

  陳麥冬倚在門口,看她有條不紊地擇菜,洗菜,切菜。靜看了會兒,過去抱住她道:「我偶爾會有幾天情緒低落,不想與人交流,也不想和外界接觸。」

  「然後呢?」莊潔問。

  「然後我會把這些積壓情緒全部消化掉。」陳麥冬嗅她頭髮。

  「你不接我電話,是因為你在消化負面情緒?」莊潔明白了。

  「不全是。」陳麥冬坦白道:「另一方面也想試試在你心裡的地位。看你會給我打幾通電話。」

  「你幼稚園畢業?」莊潔服了。

  「嗯,幼稚園。」陳麥冬笑出聲。

  莊潔沒再追問,她整天跑醫院完全能理解他的情緒,「你一年需要自我療愈幾回?」

  「三兩回吧。」陳麥冬說:「時間不長,三五天就完事了。」

  莊潔點頭,隨後擰著煤氣爐說:「你直接跟我說就行,我會給你空間,但不接電話很惡劣。」

  「行。」陳麥冬看她。

  莊潔沒再搭理他。但這貨欠,他就立她旁邊,一會捏捏她屁股,一會嗅嗅她頭髮,還說她頭髮該洗了。

  莊潔停下切菜的刀警告他。他後退了一步,靠在老式櫥柜上看她煮飯。人就老實了兩分鐘,又挪過來,依然捏捏她,戳戳她。

  莊潔想發脾氣,看見他充血的眼睛和削瘦的臉,也就隨他去了,「你隔離期怎麼打發時間的?」

  「看食譜,練廚藝,看電影,曬太陽,發呆,做伏地挺身,睡覺。」陳麥冬嗅她頭髮,又說了一遍,「該洗了。」

  莊潔罵他,「我讓你聞了。」

  陳麥冬不管,繼續吻她脖子,手還從她薄針織衫摸進去,把她胸衣推上去,手來回揉捏道:「別管我,你繼續煮飯。」

  ……

  「在市里累不累?」

  「有點。」陳麥冬閉了眼。

  莊潔摸摸他臉,緊緊抱住他,「難受就跟我說,不會笑話你。」

  「沒事兒。」陳麥冬幫她理好衣服,挽著袖口說:「你歇會,我來煮。」

  「我來。」莊潔讓他站一邊。

  陳麥冬轉身去了院裡,他在太陽下干站了會,伸手摸了摸被他尿燒死的無花果樹,又折了根枝拿在手上,低著頭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莊潔望著他背影,喊他,「陳麥冬?」

  陳麥冬回頭。

  「過來幫我剝個大蒜。」

  陳麥冬過來,指頭上夾著煙,幫她一掰掰地剝蒜。

  莊潔同他小聲聊天,聊她砸手上的飲料,都被鎮裡人幫著買了。聊肉聯廠前幾天換了老闆,這幾天正招工。聊準備恢復的旅遊,聊已經過去的冬天,即將結束的春天,和馬上要來的夏天。

  聊到田頭的三葉草,莊潔說她見過長了四片葉子的三葉草,陳麥冬說那是四葉草。三葉草是三葉草,四葉草是四葉草,這不是一種草。

  莊潔被他繞暈了,管它是幾葉草。

  陳麥冬說三葉草是愛爾蘭的國花。莊潔說應該是國草,不應該叫國花。

  陳麥冬笑,「管它呢。」倆人絮絮叨叨地聊了很多雞零狗碎,慢慢把他拽回了現實。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才是踏實的生活。不似前一陣,整個人像是浮在半空。

  莊潔擦擦手,摸出他兜里的眼藥水,讓他坐院裡凳子上。

  陳麥冬坐下,仰頭讓她滴。莊潔把他眼睛裡分泌物擦掉,說分泌物會傳染,問他有沒有單獨的毛巾。

  「都在新房裡。」陳麥冬眨著眼說。

  莊潔拿著紙巾沾流出來的眼藥水,說:「我從小體質就不好,念書的時候各種常見的傳染病我都得過。急性結膜炎,痄腮,水痘,流行性腹瀉等等。」

  「你為什麼從小體質不好?」

  「我媽生我的時候耽擱了,我又是臍繞頸,生出來就沒氣了。醫生倒抓住我腿,一直打我屁股,見我不哭就以為我死了。」莊潔說:「全家都以為我死了。我爸把我裹毯子裡準備埋後院菜地,準備埋的時候發現我又活了。」

  ……

  「上小學,只要有流行病,班主任就放我假,因為我一準會被傳染,我傳染後再傳染一班。其實我還挺快樂的,因為那些流行病不致命,夥伴們上學,我就在家看動畫片。」

  ……

  「你還真是人生坎坷,命運多舛。」陳麥冬說她。

  莊潔大笑,順勢坐他腿上,捧著他臉接吻。正相互舔舐著,陳麥冬影見奶奶貓著腰過來,他把莊潔摁懷裡,「奶奶你又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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