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誰誰呀?」
「鄔姨說得對象是誰?」
「估計是見不成,她也沒說。」寥濤交待她,「我先去廠里了,晚上別煮飯了,我帶工人去吃涮肉。你要是來就帶著裊裊……」
「我不去。」莊潔聞了聞藥貼說:「你們聚吧。」
「你太噁心了,貼過的揭下來還聞聞。」何裊裊嫌她。
「你忘了,你小時候還啃過我腳趾頭呢。」莊潔說。
何裊裊手一伸,「直播錢。」
「填完單,貨發走了再說。」莊潔穿好假肢去了院裡,雨停了,天還是陰森森。她伸個懶腰回屋把快遞單一張張撕掉,讓何裊裊一張張地填,填完讓快遞員來收。
「我真羨慕莊研,他可以去市里念書,可以躲過你的剝削和壓迫。」何裊裊填著單說著,她手指填單子都磨出了繭。
莊潔手指頭夾著煙,把真空燒雞一隻只包裹好,封進包裝箱。家裡臨時騰了一間當倉庫,平常用來發快遞。
*
陳麥冬收到信沒做聲,婦女主任安慰他,說回頭再給他介紹。
他接了通電話出去,朋友約搓麻將。他去了麻將館,朋友給他拉凳子,遞給他支煙,大家邊搓邊聊近況。
他從前狐朋狗友多,自從少管所出來都斷的差不多了,只有三兩個朋友有聯繫。而且這三兩個也改邪歸正,做買賣的做買賣,上班的上班,基本都成家立業了。一個月偶爾聚一次,抱怨抱怨生活,聊聊近況。
「冬哥,上個月刺蝟出來了。」
「出來唄。」陳麥冬扔了張牌說。
「前幾天聽說他找武大郎敲了筆錢。」
「武大郎給他了?」
「他天天領著幫狐朋狗友去他飯店吃,吃完了拍屁股記帳,武大郎圖清淨就借了。」
「武大郎也不容易,他爹的水滴籌,我還給轉過去了二百。」
「二百你也提。我小舅子結婚,我光禮前後都隨了十幾萬。鴨子毛,我一年也才賺這點錢。」
幾個人笑他,陳麥冬也笑,隨後想起什麼問他,「是不是有個叫莊潔的在你那發貨?」
「網件?」
「對。」陳麥冬點頭。
「鴨子毛,我就沒見過這種女人,把價格給我往門裡壓。」阿傑坐直了身子,「她往我那一坐,說平均每天至少一百單,問我給什麼價。我隨口給她報了價,她一聽,扭頭就走。我摸不著情況,立刻喊住她,她回頭朝我砍了個價,問我行不行。」
「別扯淡,最後談成了沒?」陳麥冬點了根煙。
「當然談成了,我們快遞競爭大,能賺點是點兒。這女的也精,壓那價跟打聽好似的。」
陳麥冬扔了張牌,也沒接話。
「誒冬哥,你打聽她弄啥。」
「弄你。」陳麥冬回了句。
」弄弄弄,你隨便弄。」
一桌人笑他噁心,陳麥冬懶得理他。
「誒冬哥,我見著娟子了,那天我去農行存錢,看見她嚇了一跳。」
陳麥冬看他,「管我什麼事。」
「她朝我打聽你了,還問我要了你微信。」
「她調回來了?」
「應該是。不過聽說她離婚了,他老公愛酗酒家暴。」
「家暴是什麼?」
「滾你媽的,家暴就是打女人。」
「俺真不知道啥是家暴……」說著麻將館的棉帘子被掀開,陸續進來幾個人。
朋友朝陳麥冬使眼色,陳麥冬看了眼,又繼續回頭搓麻將。
進來的人是刺蝟,陳麥冬當年和他鬥毆,被他家長弄進了少管所。
刺蝟拉了張椅子坐下,他身邊一個人朝陳麥冬說:「冬哥,借點零花錢花花唄?」
「借你媽。」陳麥冬的朋友回他。
刺蝟抬腳就踹他,人沒揣著,反被陳麥冬踹翻。
*
事隔兩天莊潔聽了信,說陳奶奶把自己孫子打了一頓,然後拎著鐮刀去了刺蝟家,喊著要割了那個豬崽子的頭。
刺蝟鼻孔外翻,某個角度確實像豬,但沒人敢明目張胆地喊。
「陳奶奶辣著呢。」寥濤用饅頭蘸著辣椒醬說:「她是怕孫子再被豬仔纏上,人滑著容易上來難。」
「厲害。」莊潔夾著土豆絲應了句。
寥濤敲她手,「別筷子滿盤子夾,照自己那個位置夾。」
「我這都是青椒。」
寥濤不理她,自顧自地說:「陳奶奶早年差點進國家隊,我忘了桌球還是羽毛球,反正四五十歲了還晨跑。」
「厲害。」莊潔喝了口湯。
「他們老兩口人不錯,就是兒子拉了後腿。」
「厲害。」莊潔心不在焉地附和。
寥濤打了她一下,交待她了幾句,騎著電瓶車就去工廠了。
莊潔洗好碗坐在電腦桌前研究怎麼用快遞打單機,為了提高效率,她買了打單機買了列印軟體,據說時速高達一兩千單。折騰了大半天折騰出惱意,她拿著打單機去快遞網點,讓快遞員教自己怎麼操作。
不妨在網點看見陳麥冬,她還沒來得及調整狀態,他遠遠夾著尾巴就跑了。
……
她從網點回來連接好打單機,等成功出了單,拿出手機給陳麥冬打過去,那邊接通沒說話,莊潔問他,「你夾著尾巴跑什麼?」
「沒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