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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轟然一聲,被拱土而出的生死藤和從天而降的銀光陣法擋住。

  杜芷與杜芒從巨大生死藤中走了出來。

  擋在了宴厭身前。

  「簡直……」杜芷出來劈頭蓋臉就想來一頓指責,看著宴厭的模樣,剛說了兩個字又不忍心往下說。

  杜芒一面往外丟陣法,在旁邊打圓場,「師兄忍住,先打架。」

  說完又唔了一聲,畫陣法的手也頓了頓。

  杜芷側頭問,「怎麼了?」

  「我在想……這一架打下去,我們這算不算是凡間的改朝換代,自立為王,那事成之後……」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杜芷沒好氣打斷。

  宴厭:……

  我還沒說話。

  鬼界的大戰並不像人間那般血肉橫飛,戰鼓雷鳴。

  玄光一過,針鋒相對。

  死了便是碎作黑灰悄無聲息落下,活著便繼續廝殺。

  那一架打了很久。

  黑灰壓在地上厚厚一層,像凡間百年難遇的大雪。

  後來他們三人也不再出聲。

  杜芷臉色越來越難看。

  作為當年親手送鳳三進鬼界的人,他曉得當年鳳三惡相剛剛現世,又被迅速收了回去。

  那極快的一瞬,看到的人並不多,可以理解為是一個意外。

  眾人提起鳳三,最先想到的還是萬年前那位星軌奇特的鳳族三殿下,辰虛帝君昔日愛徒。

  此戰過後,天闕上的神明仙君,凡間的玄門百姓,鬼界的邪祟魍魎,提及宴厭,就只有兩個字——

  魔頭。

  鬼界之外,天地晦暗,烏雲蔽日,凡間鳥雀長鳴不息。

  這是有大魔出世之相。

  眾仙聞訊踏雲而來,滿臉錯愕地懸於豐都之上。

  被一道霜雪冷霧攔於死域前。

  冷霧延綿百里,從奈河盡頭到海棠林的懸崖,全都當了個嚴嚴實實。

  陣法遍布金色流光結印。

  浮毛沉水,神明禁行。

  辰虛靜坐在那棵極高的梧桐樹下。

  死域有鬼界吹來的風。

  同過去一樣,這些風中偶爾帶著鬼哭狼嚎。

  它們吹經死域,消散在豐都上空或者那條寬闊的奈河上。

  但是今日,大約是鬼界的黑霧實在是太濃了。

  這些風竟然一併帶出了許多灰絮。

  就像一場黑色的雪。

  辰虛在這些黑霧之中抬眸,眼神落在起風的方向。

  他幾乎能想像出此刻死域的樣子。

  曾幾何時,他也獨自行走其中,鎮壓萬惡,堪封結界。

  他將人護在身後,關在薄光殿中,捨不得讓其踏入其中絲毫。

  想不到因果輪迴,自己竟也有這麼一日。

  進而他也是頭一次察覺,被護在身後的感覺,其實並不比行走其中好。

  尤其是這種與生死相關的瞬間。

  死字晃過的瞬間,辰虛極輕的皺一了一下眉。

  同凡人的生老病死一樣,身為仙者也有盡時。

  誰都避免不了。

  這些道理無論是言傳身教還是潛移默化,他教過鳳三很多次。

  便是想著有朝一日,他應劫羽化時,她能豁達寬心些。

  終不過是一句,連他自己也做不到的虛言。

  *

  鬼界北域。

  最後一隻姑獲奴被業火焚盡。

  曾經擁護燭龍,以無端火海欲孽為食的所有邪祟被驅趕至極南的蠻荒之地。

  大家幾乎都已經力竭。

  杜芷的生死藤枯縮成一小棵爬藤,護著一隻罈子。

  惡相凰鳥收攏羽翼,乖順地俯臥在一側。

  宴厭在劇痛中再不能支,跪坐其間,霓裳裙擺流瀉一地,是漫天黑灰里唯一的紅。

  她五感極度微弱,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只是順著一聲轟然巨響,下意識的仰了一下頭。

  分不清到底是黑霧太濃,還是太累。

  她即便抬眸也是滿目漆黑。

  反倒是杜芒要稍微好一點。

  所以他看到了,那並非是黑色,而是天光。

  在萬惡殆盡,宴厭將命印收回的那一瞬間,辰虛震開結界,碎雪霜風應聲灌入,覆在了鬼界厚重的黑灰之上。

  那是凡間東方既白的時分,天光乍現出第一縷清明,恰好透過縫隙照了進來。

  照在霜層上,滿目瑩白。

  宴厭看見了來人。

  其實並非真的看見,而是感應到了。

  在被攏進一個帶著碎雪氣息的懷中時,她有些得逞地笑了一下。

  這次她終於沒有被庇護在身後,而是做了一件大事。

  一件連上神都沒來得及做的大事。

  這件事落在天錄之上,或許只是寥寥數筆。

  天地間有了第一隻極惡之相的鳳凰。

  從此鬼界多了一個新的魔頭,生死間有新了的秩序。

  *

  整合鬼界重新定序之事,瑣碎又麻煩。

  特別是此時杜衡和宴厭都十分虛弱,杜芒一個人劈成數個人在用。

  於是辰虛在北域裡小住了一段時間。

  北域裡的從上到下所有邪魔都戰戰兢兢,整個王城又靜又冷。

  宴厭是第九天才清醒過來的。

  在這其間,她做了許多說不得的夢。

  有的旖旎瑰麗,惑人沉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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