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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半猜半憶起大部分往事,一些細枝末節,仍然無從知曉。

  只要一閉眼,她便看到當日辰虛隱忍著怒意和心疼,聽到誅仙台下肆虐的罡風,但偏偏怎麼也想不起後來的事情。

  辰虛道:「怎麼忽然問這個。」

  宴厭頓了頓,認真道:「我怕,我真的逼你動手。」

  儘管已經過去很久了。

  儘管他們如今已經重逢。

  儘管這些往事如過眼雲煙,早已經翻篇了萬餘年。

  她還是擔心自己以極惡之相逼他動手。

  怕他雙手沾滿自己的血,又帶著所有記憶,獨自在天闕之上過了數千年。

  辰虛將她往上託了一下,低頭落下了一個吻。

  「沒有。」

  「當真?」

  「嗯。」

  他沒有騙人。

  那日在誅仙台上,鳳三靈相不全,滿身邪魔戾氣。

  問靈劍陣還未成型,他便收了力。

  算了,他想。

  不認錯便不認錯,鬼界燒了便燒了。

  他怎麼捨得對自己養了數千年的小鳳凰,用詰問邪魔的這一式。

  只是他收了力,卻沒來得及阻止。

  他親手救起,放在心上疼了數千年的人。

  在他眼前自碎了仙元。

  鳳三手中握著一根骨箭。

  是她釘進玄武岩的那一根,她將其釘在了自己的命門之上。

  那一瞬間,烈焰般的仙輝碎成無數燦爛星火,將九重天上一貫清冷的霧靄染紅。

  誅仙台下烈風驟熄,鳳凰虛相在最後一點微芒之中,振翅而起,拂過凡間千萬山河。

  就像是一場漫不經心又十分仔細的告別。

  自此天闕因果重新歸順,薄光殿中再無一位鳳族殿下。

  可他沒有說的是,與此同時,鬼界的那半顆道心無師自通地懂了大喜大悲。

  在長久的一生中,他送過不知道多少生靈,見過無數場別離。

  他對這些看得很淡,也早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臨到自己身上,他才後知後覺,難的其實並非離別本身,而是被告別之人。

  以至於他那一瞬間其實來不及思索,只是惶然覺得,一定要做點什麼事情。

  將人留住才行。

  於是那半顆道心在鬼界應召而醒,鑽進了九頭厭腹中,燭龍沖天而出,將玄武巨岩踏成齏粉。

  八百里草木荒蕪,魍魎從生。

  連他自己都鎮壓不住,也不想鎮壓。

  鳳族素有涅槃之說,可他神識掃遍了三界尋不到半點蹤跡。

  他一半站在誅仙台上,一半置身鬼蜮之中。

  一手是霜雪,一手是執念。

  這是一個極度接近於墮魔的過程。

  後來,有人回想起那一天,誅仙台上被濃霧籠罩,誰都看不清楚裡頭的情形,但誅仙台下厲風平息,天地晦暗了一瞬。

  所有人都以為鳳三殿下棄道入魔,又被上神誅於劍下。

  只有辰虛知道,那一瞬墮魔的,其實是自己。

  作者有話說:

  正文差一章大結局,不想敷衍但又不是很擅長感情流,所以寫得比較慢,大家見諒。(惶恐)

  我儘量在明後天把結局寫出來,10號前寫完番外。

  好捨不得大家呀!

  第72章 正文結局(下)

  萬餘年的確很長, 其中某些時刻,即便現在回想起也難以用輕鬆的口氣一帶而過。

  所以在宴厭問起的時候,辰虛並不原多說, 只是回了一句, 沒有。

  走出鬼界的這條路並不算太長。

  前方不遠處已經能隱約看見天光, 宴厭輕輕拉了一下辰虛的衣領。

  「嗯?」

  宴厭在辰虛懷中蹭了蹭,「放我下來吧。」

  辰虛短暫地頓了頓,並沒有放手的意思, 而是穩當地又往前走了幾步。

  ……當然也就那麼幾步,他就不得不再次停了下來。

  辰虛垂眸, 看著那隻原本乖乖勾住自己脖子, 現在越來越不安分的手。

  「我們鳳族做事向來隨心所欲, 美色當前,很難自持的。」

  被抓了現行的某人,倒十分理直氣壯。

  辰虛正經道:「要怎麼個不自持法?」

  「我……」宴厭被噎了一下,默默壯了壯膽才沒漏怯。

  那隻青天白日耍流氓的手指,緊挨著辰虛皮膚, 交纏在銀色髮絲間。

  她曲了一下手指, 繼續朝辰虛的心脈上探去。

  一縷溫如旭陽的鳳息隨之在辰虛靈脈之上流竄起來,探向各大命門要穴。

  偏偏這些地方又是靈氣充沛, 最為敏感之處。

  鳳息掃來掃去,不痛不灼但分外有存在感。

  「帝君大人。」宴厭的聲音貼著辰虛跳動的心臟,輕聲笑了一下,帶著點促狹的意思,「誰說, 洗靈只能這麼洗的。」

  宴厭記起了一部分往事。

  那時她常常來往於三界, 有時候途徑死域也是臨時起意。

  短時間洗靈的原理很簡單, 和凡間佩戴香囊掩去氣息十分類似。

  就連杜芷都幫她洗過幾次。

  宴厭的語氣又輕又粘,一邊問,那一絲鳳息便隨著她的語調,輕輕重重的辰虛身上亂竄。

  「聽話。」

  辰虛的神色終於變得複雜起來,然後嘆了口氣,「地上不乾淨,馬上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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