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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嵐和師兄們去晨跑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要不要吃點早飯,陪我這個老頭子聊聊天?」

  陶璽欣然應允。

  早飯是二師兄做好了溫在灶上的。

  清粥小菜,簡單但美味。

  陶璽十分的滿意。

  師父見他完全不計較山里環境艱苦,還挺樂在其中,老懷感慰。

  「小陶啊,想不想聽聽青嵐的身世?」

  陶璽眼睛都亮了,趕緊放下碗筷。

  「師父您說,我聽著。」

  老觀主微笑著將目光投向遠處的青山茂林。

  「青嵐啊……和這大山緣分匪淺吶。」

  ……

  老觀主七個徒弟,謝青嵐是老么,也是唯一一個他親手養大的孩子。

  玄霄派是個十分低調的小門派。

  當地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派名,總是以小茅嶺道觀來指代他們。

  道觀雖小,但裡面的道長為人仗義、本領高強,在民間倒是有口皆碑的。

  於是有家長就有心把孩子送到山上來,和道長學本事。

  反正鄉下孩子沒什麼娛樂活動,送上山來鍛鍊鍛鍊,還省的在家裡追雞攆狗惹是生非呢。

  謝青嵐的六個師兄,都是這樣被送上山來的。

  老觀主倒也不是不挑,他選了幾個比較有資質的孩子留下,因材施教,希望他們能將道門一些濟世救人的本領發揚光大。

  當然,最後徒弟們各自選擇自己的人生方向,只有老二和老五認真的去考取了道門資格證潛心向道都是後話了。

  他本想收了老六做關門弟子,就不再收徒了的。沒想到一次下山歸來的途中,他撿到了一個嬰兒。

  這個嬰兒,就是謝青嵐。

  二十多年前,這裡還沒有修建漂亮的盤山公路。

  莽莽大山中,還偶爾會有中小型野獸出沒。

  這個嬰孩就安安靜靜的躺在小路旁及腰深的草叢中,直到彼時尚且年輕的觀主經過時,才發出了細微的哭啼。

  他差點錯過了這個孩子。

  嬰孩的啼哭聲太微弱了,被山林間的鳥鳴蟲叫遮蓋,粗心的男人沒有注意到這是人類嬰孩的哭聲,徑直的從一旁的小道匆匆而過。

  然而還沒有走出去三米。

  一向手腳利落的觀主被自己左腳絆右腳,絆了個跟頭。

  他撓頭站起身來剛要走,又被野草絆住差點摔倒。

  這下他意識到不對勁,不敢妄動了。

  他以為是惹到了什麼山精野怪,前來捉弄報復他。

  警惕的四處張望幾下,這次聽到那細細的如同貓叫的啼哭聲了。

  觀主順著聲音扒拉開野草,看到了草叢襁褓中揮著小拳頭的孩子。

  大男人的心,瞬間就軟了。

  白嫩嫩的小孩,被一塊靛藍色的布裹著,頸子上掛著根紅繩子,上面還栓著個花布口袋。

  他小心的抱起嬰孩來,孩子馬上就不哭了。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一逗就笑。一咧嘴,粉色的小牙床上一顆牙都沒有。

  胖乎乎的小手一起用力,抓握住觀主的手指,塞進嘴裡,嘬的哈喇子橫流。

  老觀主的形容非常的生動。

  陶璽沉浸在他的描述中,仿佛也看見了還沒長牙的嬰兒時期的謝青嵐一般,心裡痒痒的。

  「所以您就把他帶回道觀養大了?」

  青嵐說師父對他來說就如同親生父親一般,還真沒說錯。

  生恩不若養恩重,二十幾年的教養教化,親生的也不過如此了吧。

  陶璽對師父的敬重之情更添幾分。

  老觀主眯著眼睛笑呵呵。

  「那可是一條人命,何況還是個這麼可愛的孩子。我和他,也算得上是一見投緣了吧。」

  老觀主當機立斷,帶著孩子上了山。

  還好這孩子十分好養。

  有錢的時候買點奶粉喂,沒錢就餵米糊,也能吃的飽飽的。

  二徒弟不歸的母親是個性格爽朗又十分大方的女人。

  聽說了這件事,特意將家裡唯一一頭產奶的母羊送上山來,專門給孩子擠奶喝。

  小青嵐就是這樣在師父和周圍眾人的關愛中平安長大的。

  至於謝青嵐這個名字,老觀主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他起這個名字麼?」

  陶璽老實的搖搖頭。

  「不知道。」

  師父不直接說,反而是指了指他左手無名指的戒指,笑道。

  「這是青嵐那塊從小就帶著的牌子吧?」

  戒指染過鮮血,半點不留髒污,反而日益瑩白潤澤起來。

  陶璽臉微微紅。

  「您認出來了?」

  師父笑呵呵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這小子……離經叛道。」

  嵐,是刻在他那隨身的小布口袋裡的小牌子上的字。

  嵐者,山風也。

  正兒八經的解釋是山中的霧氣。

  青嵐,清晨山間瀰漫的淡青色霧氣。

  但其實在民間的某種認知中,嵐,是山神的意思。

  八百里大山,也是有生命的。

  他是大山的兒子。

  也是山巒的化身。

  師父姓王,幾個徒弟什么姓氏都有,唯獨沒有姓謝的。

  這個姓氏,本就存著老觀主的私心。

  陶璽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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