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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殿的內部像是正在進行著一場晚宴,熱鬧異常,維娜看到有人朝陽台走來。

  雖然來人看不到她,她還是下意識的往水裡沉了一些,昂著頭瞧著。

  一雙手搭在陽台的欄杆上,手指白淨纖細,然後手的主人下巴微微仰起,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黑長的睫毛是那樣動人。她的頭髮簡潔大方的盤在耳後,頭上戴著王冠,耳上別著的金色大耳環連著三顆水滴狀的珍珠,晚禮服領口用一圈雪白的羽毛點綴著。然後她睜開眼睛,清澈的藍眼睛看向大海,她的皮膚是那麼細嫩、潔白,一位皇家的淑女,維娜從來沒有見過比她更美的形體。

  「王后,晚宴將要結束了。」侍女提醒道。她輕啟那如玫瑰花一樣粉嫩的唇,回了個「嗯。」原來這位年輕的女子是傳說中的那位鄰國公主--辛迪,王子繼承了王位,她也成為了王后。維娜看著她直起身,拖著那金色的披風回到了一片熱鬧之中,那纖細的背影帶著聖潔的光芒照亮了維娜的眼球。

  她像是一個太陽,自然的散發著亮光,與那些折射的閃亮都是不同的,我要情不自禁的愛上她了,維娜這樣想著,執著的看著現在已經空無一人的陽台,她是多麼期望再看一眼王后,就算是背影也好。

  熱鬧不是她的,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她一直等,等到熱鬧漸漸散去,等到宮殿恢復寂靜,她才稍稍擺了擺魚尾,夜晚的水涼了不少,也有著與傍晚的海面不同的景致。

  不過維娜卻沒有心情欣賞風景,她嘆了口氣,沉入了海里。

  這一行,她沒有見到王子,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生活在黑暗的人更渴望光明 所以維娜特別喜歡發光的東西也是她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作別深海

  維娜回到家再沒有打開過那個裝滿亮晶晶東西的房間,她做什麼似乎都沒法提起勁,她總是想起璀璨的海面和美麗的王后,海面上的一切都比這裡要好,一旦有了這樣的念頭便越發越覺得她自己收藏的東西都是那些俗不可耐的。

  她的心忽然前所未有的空虛和寂寥。

  但她卻沒有再游到宮殿去的念頭。如果我只能遠遠看著她而不能讓她深藍的眼睛注視著我,這會比現在讓我難過一萬倍,我到底應該怎麼做才好,維娜痛苦的想著。

  在這永生永世都像死一般寂靜的亡者之地,日子變得越發越難熬起來。

  ********

  「你根本不知道失敗的代價是什麼,早點放棄吧。」巫婆連頭都沒有抬就拒絕了維娜的請求,她仍然逗弄著她的寶貝癩蛤蟆,極力掩飾她渾濁的眼底掀起的狂風暴雨。這個女兒一向都沒有想她請求過什麼,如果可以,她是願意把她所有能給的東西都給她的。

  唯獨不能讓她放棄魚尾上岸,看她一步步邁進前人的悲劇,巫婆甚至開始後悔告訴她那個小人魚的故事了。

  維娜抿著唇看著巫婆,她似乎很久都沒有仔細的看看這個母親,這個擁有強大魔法的巫婆,人們津津樂道的全是她貪婪的心、醜惡的外形,「不要接近亡者之地,那裡住著一個恐怖的巫婆,什麼時候被她騙了都不知道」長輩告誡家裡的晚輩。什麼時候開始,她需要用那厚重的黑色長袍才能堪堪掩住那佝僂的身形了?或許在維娜的面前她也只是個普通的母親,和天下所有的母親都是一樣的。

  維娜鄭重的開了口,她嘶啞的嗓音裡帶著那麼認真的語氣:「像所有的族類一樣,我們總有一天是要死的,讓我在留下一點不會消失的東西吧,我不是小人魚,我會與所愛的人白頭到老,在化成水裡的泡沫之前我將不放過任何機會抓住我的愛情。」

  巫婆聽完朝她擺了擺手,「容我想一想吧。」

  之後巫婆去了亡者之地最大的宮殿,那裡是曾經戴納的住處,如今這裡已經沒有了主人,豪華的寢室空蕩蕩的,就像她的心一樣。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就是自己腳步的回聲,這裡太安靜了,巫婆忍不住輕輕喊了一聲「戴納」,像是以往每一次來這裡一樣,沒有人回應。她是知道戴納不喜歡她的,誰會喜歡又老又丑的巫婆呢。

  「你後悔嗎,強迫他留在這裡在這裡」巫婆問自己,卻是不後悔的,比起祝福他幸福而自己成為不相干的人,她還是會選擇讓他留在自己身邊。不論是愛還是恨,他眼睛裡有終究是有個我的,這樣我就足夠滿足了,巫婆想著,關上了寢室的大門,她的心中已有了決定。

  她拿出了兩個藥罐,抓破了自己的胸口,那黑色的血液流到其中的一個罐子裡,心頭血是非常珍貴的,稍有不慎可能要了她的命,上一次她這麼做是為了換取小人魚的聲音,那是海里最美的聲音,她想等到維娜成人禮的那一天送給她。

  巫婆認真的看好每個需要的材料親自加到藥罐里,水蛇與癩蛤蟆想要幫她卻都被推開了,這是她為數不多能為維娜做的事情了。

  *****

  月光靜靜的籠罩著這片海域,濃濃夜色里一種深的不見底的哀傷。

  海巫在維娜的床邊看著她的睡顏,良久之後,她像每一個慈愛的母親所做的那樣,屏住呼吸,非常輕柔的在女兒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在床頭放下兩個藥罐,一個藥罐裝著猶如淚珠般清澈的水,另一個裝著淡粉色的液體,有著清甜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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