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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遂安撫著喬氏, 道:“無事, 不過是些宵小之徒罷了。”

  裴崇兗牽著喬氏的手, 又對諸晚輩道:“更深露重,你們也都各自回房去吧。”

  眾人應是,各自帶著妻兒回房去了。

  姜窈與裴珏並肩行在長廊上,待與其他幾房人告別後,她才焦急地看向裴珏。

  裴珏知道今晚讓她擔心了,心中愧疚不已,他虛抱了姜窈一下,在她耳邊道:“雖說這是在咱們自己家中,但難免隔牆有耳。窈窈,等回了陶然居,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姜窈頷首,又問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你無事吧?”

  裴珏搖頭,溫聲道:“窈窈放心,我無事。”

  有了他這話,姜窈便覺得安心了許多。

  約又行了有一刻鐘,兩人終於回到了陶然居。

  裴珏屏退了眾人,拉著姜窈進了裡屋。剛一進去,他便直言:“趙王在今晚,逼宮了。”

  姜窈雖然已經料到了此事,但這會兒聽裴珏說起,仍舊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

  她皺眉問:“為何如此突然?郎君與太子殿下事先都不知麼?”

  裴珏搖頭。

  他確實是不知道的,但蕭恆知不知道,這個就值得商榷了。

  他道:“若我事先知道此事,必會提醒你,不會讓你如此擔心的。至於為何如此突然,興許他就是想出其不意吧。”

  先是在京中製造混亂,把眾人的視線都引到爆炸和走水上去,然後再暗渡陳倉,把人運進宮。

  若非這些都是裴珏與蕭恆事先謀劃並知道的,蕭惟未必會失敗。

  挾天子以令諸侯,只要蕭惟把皇帝捏在手裡,誰敢輕舉妄動?

  更何況,蕭惟這些年的苦心是沒有白費的,朝中還是有不少人明里暗裡地支持他。就算他靠著逼宮登上了帝位,未必坐不穩那個位置,頂多就是為人詬病,說他得位不正……

  裴珏攬了姜窈的腰肢,低頭細嗅著她發間的幽香,又與她致歉:“讓你擔心了,是我的不是。”

  姜窈靠在裴珏身上,她擔心的本就是裴珏,既然他無事,其他的她也就不關心了。

  她把玩著裴珏腰間懸掛著的玉佩,微微搖了搖頭,道:“郎君不必如此,事情太過突然,你又沒有未卜先知之能,怎能怪你?”

  裴珏便笑:“我怎麼覺得,我的娘子如今越來越乖巧了,嗯?”

  他笑得低沉,那聲音迴蕩在姜窈耳邊,也讓她的心跳得快了幾分。

  她亦與裴珏玩笑:“再怎麼說,我如今也是一品誥命夫人了,這年紀比旁的誥命夫人小得太多,但其他地方不能差得太多啊,比如體恤夫君。”

  裴珏捏了捏她的鼻尖,笑著道:“你這年紀能做一品誥命夫人的,古往今來那真是不多。不過你不必學她們,我掙的這個誥命,便是為了能讓你隨心所欲些的。”

  姜窈不必學那些誥命夫人的端莊,她只需要活得無憂無慮就好。

  她也不需要迎合他這個做丈夫的,在他這裡,她盡可以任性。

  姜窈仰頭看著裴珏,露出了一個真切的笑容,她道:“我知道啊。”

  她本就從不認為女子應當永無止境地去迎合男子、討好男子,尤其是夫妻之間,不應分誰尊誰卑,彼此應當相互扶持、相互敬重。

  裴珏在朝中為官,給她掙了誥命,她也在打理內宅,誰也不輸誰。

  姜窈想,這也就是朝廷不允許女子為官,否則如五嫂傅氏那般的,高低也是個將軍。而她,說不定也可以做個文臣來著。

  她這般想著,便又低頭笑了起來。

  裴珏見她笑得像個偷了腥的貓,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他抬起她的下巴,在那柔軟的唇上親了親,問她:“怎麼笑得這般開心?想到了什麼?”

  姜窈自個兒偷著樂了一會兒,最後也沒瞞著裴珏,頗有些憧憬地道:“郎君,你說如果女子可以為官,那該多好。”

  裴珏聞言,也跟著她笑,柔聲道:“這也並非不可能,前朝有女將軍,甚至有女子稱帝,旁人詬病她牝雞司晨,但她不也創下了一個盛世?”

  姜窈知道他說的是那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女帝,卻沒想到裴珏竟然也推崇此事。

  她好奇地道:“我還以為郎君會和旁人一般,對那位女帝批判一二呢。聽郎君這意思,竟然並不反對女子為官?”

  裴珏頷首,臉上的笑意卻又因想著順德府的事而有些凝滯。

  他嘆著氣道:“窈窈可知今晚陛下為何會留我議政?是因為順德府遭了雪災,百姓流離失所,但官府卻拒不開倉放糧,最後百姓們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出了一些世人眼中的謀亂之事。可歸根結底,他們又有什麼錯?他們只不過是想活下去罷了,錯的是那些無良的官員。”

  裴珏頓了頓,又道:“所以,男子為官如何?女子為官又如何?只要為官之人心向百姓,平時不會勞民傷財、搜刮民脂民膏,百姓遇災時,能真的讓他們活下去,那便是好官,與是男子亦或是女子,並無關係。”

  姜窈怔怔地看了裴珏許久,既因他不是那些腐儒之輩而心折,也因順德府百姓的遭遇而心生憤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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