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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要說什麼?她搶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要是不想被我踹下樓,就別說話。”

  那雙狹而秀的眼睛變得彎彎的,眸中有星辰點點。話是不說了,手卻抬起來,瀟灑地打了個響指……空中縱出一盞金色的芒,像孩子玩的水漂,瓦片在深藍的天幕上跳躍著,一簇接一簇碎光四濺,向遠方奔跑開去。然後沉寂,靜靜的,消失於廣闊的天宇。不信就這樣結束了,無方屏息等待,心裡默默念著。再看他,他依舊微笑,拉下她的手,在她指尖親吻。親到第三根的時候,消失的光終於回來了。忽地引出漫天的霓火,轉瞬迸發,仿佛將中yīn鏡海倒扣過來,紅蓮在天頂生根,向下盛放。每一片花瓣打開時,都發出簌簌的聲響,花枝搖曳,搖下數不盡的流螢一樣的金芒,落下去,把九州都點亮了。

  無方驚艷一嘆,這場景實在宏大震撼。不單她,她聽見長安城中呼聲一片,鼎沸的人cháo,把夜都吵醒了。

  他的注意力不在天頂,全在她身上。她看奇景,他便看她。曼妙的身軀浸泡在柔艷的光里,美得如此令他心悸。指尖移過來,虔誠而敬畏地蓋上去,他輕輕微笑,“娘子,我們的婚禮普天同慶。”

  她仰身而臥,眸中水光瀲灩,蓮花開在她眼底。她轉過視線來,抬手撫撫他的臉,醉心美景,便心甘qíng願停留下來。她閉上眼,艷紅的光把黑暗渲染得分外旖旎。一彎雪臂在他肩上松松搭著,他很聰明,也懂得鑽研。大概有了最新的發現,無方只覺自己在他手中掙扎、扭曲,靈魂也浮起來,一làng天,一làng地,最後只余浩大的酸麻和驚悸。

  白準的愛,是細水長流,流過她的心尖,流向四肢百骸。他輕輕覆上來,朦朧里見他一臉羞怯,牽著她的手說:“讓你見識一樣好東西。”

  他躺在她身畔,溫順地靠過來,拱在她懷裡。那好東西乍然落進她手中,燙手山芋似的,想丟,卻又捨不得。她紅著臉細細揣摩,揣摩出了他一連串的倒吸氣。

  “這個……”她靦腆地笑著,兩手珍而重之合起來,“和我想像的不一樣。”

  令主如同置身水火,牙關叩得咔咔作響。像小孩子呈jiāo課業,準備迎接驗收了,心qíng之忐忑,比當初上gān戈台還要緊張。

  “你想像的是什麼樣?”他吞聲說,難耐地扭動,“我快死了……我要不行了……”

  怎麼就要不行了呢,無方縮了縮手,有些猶豫。她是學醫的,雖然沒見過ròu體,但對構造大致有了解。飛禽走shòu,乃至凡人,雖各有差異,但萬變不離其宗。她還記得當初麓姬帶著偶人來十丈海,那偶人從上到下她都查驗過,查到那裡時還納悶,這個似乎和一般的不一樣,原來出處就在他這裡。

  麒麟的銳器,器形獨特,能巨能細。偶人不過空長了個形,jīng髓差遠了,所以胖大的令主讓她狠吃了一驚……這傻乎乎的人,論起長處來,絕對獨樹一幟。

  唉唉,這樣的夜,這樣的qíng兒。她挑起他的臉,吻吻他的唇角,“接下來該怎麼辦,你知道嗎?”

  令主抖擻起了jīng神,他想了一萬年,溫習了好幾個月的步驟,再說不知道豈不讓她笑話死了?他驕傲地挺胸,“是個男人都知道。不過我聽阿茶說,頭一回可能有點痛,我不想讓你忍痛。”

  她羞得蓋住了臉,“那隻蜥蜴不學好,你別老聽他的。”

  “不疼麼?”他高興起來,“我就說呢,為什麼要疼,明明那麼銷魂的事。”

  無方不便說,大約就是痛並快樂著吧。反正她成親了,再痛也是值得的。她有些想哭,伸出兩臂摟住了他的脖子。天上紅蓮漸漸消散了,最後一朵失去蹤跡時,她哽咽了下。這樁婚事他等了一輩子,她何嘗不是。她原以為自己不會有這一天的,煞太毒,平常人消受不起。可就是那麼巧,她遇見一隻傻乎乎的黑麒麟,他饑渴又熱qíng,把她心裡的沙漠都快澆澇了,她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呢。

  “輕一點就行。”她忸怩囁嚅,常識告訴她,應該不會太受用。可她不能說,怕說出來嚇著這個傻子,回頭再給嚇壞了,那就後悔莫及了。

  令主說好,曖昧地沖她的耳垂chuī了口氣。心底大笑三聲,終於啊,他的xing福生活來臨了。一萬年的積澱,一定能讓娘子畢生難忘!

  他像唱大戲的,擺足了架勢粉墨登場。朱紅的袍子大敞著,為了方便,底下什麼都沒穿。威風地一揚手,袍子飄飄落在身旁,矯健的身軀在月色下閃耀出誘人的銀光。正yù亮相,一抬眼,發現屋脊上的盒子邊緣露出一雙黑豆小眼。那隻血蠍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了,居然不聲不響偷看了半晌。

  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啊,令主錯牙笑著,狠狠一抬盒蓋,鐵蓋子磕托一聲扣下來,差點把它斬首。現在萬事俱備,沒有什麼能打斷他了,令主溫柔地吻了下他的新娘,一手將她掬起來,讓她偎在自己懷裡,然後引著他的戰將兵臨城下。探了探虛實……花兒嘛,心裡感慨她上次在鏡海上的描述惟妙惟肖。令主自覺自己聰慧過人,即便是靠矇混,也妥妥的十拿九穩。於是一鼓作氣,向城門攻了過去——

  電光火石可以預見,但不是他的大將軍引發的,是他的右臉挨了一巴掌,直接打出了他兩眼金花。他嗚地一聲捂住了臉,“娘子,你gān嘛?”

  無方氣得嘴唇亂哆嗦,“白准,你到底會不會!”

  令主感到冤枉,“我會啊,不是好好的嗎,可你又打我……”

  他兩眼含淚,光溜溜坐在瓦楞上,看著可憐又可氣。無方很兇,“那是好好的嗎?你真覺得沒問題嗎?我好想踹你下去……你居然還有臉哭?”

  令主把兩邊臉頰都捂住了,“你打我還不准我哭。”

  她氣涌如山,恨不得一把掐死他。見他抽泣得興起,自己屁股又火辣辣地痛,越想越委屈,合起衣襟也哽咽起來。

  大喜的dòng房過程,最後怎麼變成了這樣呢?月色下新婚的小夫妻並排坐著,各自哭得都很傷心。令主哭自己的男xing自尊受到了打擊,無方哭遇人不淑,這個傻子要坑她一輩子了。

  當然這種尷尬的場面並沒有維持多久,紅著半邊臉的令主過來安慰她,“娘子你別哭,是剛才那巴掌把手打痛了嗎?我替你chuīchuī吧……”

  無方鬧彆扭,不想理他,說要回房去了,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檐角,縱身從樓頂跳了下去。餘下傷透了心的令主騎著屋脊,看看蔫頭耷腦的大將軍,覺得活著都沒什麼大意思了。

  明明都是照教程上做的,起先她不也很陶醉嗎,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呢。令主仰頭觀望,還好結界設得厚實,要是讓吉祥山上那個人看見他們的初夜這麼láng狽,大概要笑死了吧!

  他拖過喜服,垂頭喪氣地套上。還能怎麼樣,夫人生氣,肯定又是他的錯。忽然想起來,剛才無方怎麼好像瘸了呢,心頭頓時一驚,忙追進了新房。

  這裡才是真正的dòng房啊,四壁懸掛紅幔,案上兩支紅燭熱烈地燃燒著,啪地一聲,燈花爆了,濺出一地火星子。女人生氣愛找chuáng,他趕到chuáng前一看,她果然在。不過被褥蒙住了頭,身子蜷得小小的,分不清哪裡是腦袋,哪裡是腳了。

  他怯怯叫了聲娘子,“你理我一下好嗎?”

  chuáng上的人不吭聲,倔qiáng地翻了個身,應當是背對他了。令主悶聲站了半天,發現這麼下去不行,於是脫了大紅袍,掀起被褥一角,qiáng行鑽了進去。

  褥子底下是個小世界,昏暗間看見她抱著自己的膝頭,哭得眼睛都紅了。令主伸手去摟她,“娘子,剛才我不穩,惹你生氣了,你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再試一回好嗎?”

  問題出在哪裡呢,無方冷靜下來之後也想通了,出在自己太信任他,真的以為他已經弄明白了裡頭的訣竅,放心把主動權jiāo給他了。其實他就是個沒開化的二傻子。

  她癟著嘴看他,“你跑錯地方了,知道麼?你弄得我很疼。”

  令主呆若木jī,“我找到花兒了啊,怎麼會跑錯呢。”

  唉,她長長嘆了口氣:“可能因為挨得太近了。”說罷拉他躺好,褪了自己的喜服,和他依偎在一起。

  麒麟踏火而生,他的身軀火熱溫暖,就像他的xingqíng。她依戀他的溫度,尖尖的下巴杵著他的胸膛,“你看著我……我好看嗎?”

  “那還用問?”令主撫撫她的臉頰,“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人。”

  她笑了,笑得溫婉恬靜,纖纖玉手將長發撩到身後,薄如蟬翼的明衣下拉伸出一截秀美的脖頸,低頭在他胸前茱萸上親了一下,“你也是,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

  令主這回居然沒有得意地順杆爬,他只是靜靜看她,燭下膚勝白雪,眼若星子。那麼專注的凝視,幾乎看得她不好意思。

  大將軍再抬頭,勢不可擋,他終於按捺不住,放她躺下。這回真的要小心了,他牽她的手,讓她引領,在她耳畔溫聲叮囑:“如果我做錯了,你要及時阻止我。”

  無方面紅過耳,微微偏過頭去,閉上眼,手卻有她自己的意志。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她平了心緒想,兩個都是門外漢,走了彎路,琢磨探討重新出發,誰也不能嫌棄誰。他輕柔地親吻她,她仰面迎接,多好,這隻麒麟以後就歸她了。

  他找到地方,試探地點了點,“是這裡麼?”

  她嗯了聲,緊緊攀住他的肩。往事像拉洋片,紛紛雜雜划過眼前。她活了千年,最快樂的時光相加,還不及和他在一起的這兩個月。他們是天作之合,麒麟化解她的煞氣,等她煞氣褪盡的那一天,就可以替他生小麒麟了。不要別的顏色,就要黑的。他一直對自己不滿意,可她卻那麼喜歡。因為他傻頭傻腦,黑色能助長他的威風,世上沒有幾個人,敢真正觸怒黑麒麟。

  沙沙地,原來皮ròu撕裂是有聲響的。她咬緊牙關不敢出聲,害怕嚇著他。可是真疼啊,簡直像上刑一樣。還好他體貼,只是同樣的第一次,他卻渾身顫抖,看樣子是高興壞了。

  她咽下痛苦,捧他的臉,“阿准啊,你快活嗎?”

  誰知他抬起頭來,淚眼淒迷,“娘子,我有點痛……”

  第66章

  無方呆住了,他怎麼會痛呢,行醫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過男人dòng房會痛。

  八成是又犯傻氣了,她悲傷地把手蓋在自己額頭上。他究竟怎麼樣,她已經沒有力氣去看了,反正自己是真痛,痛出了一身汗,痛得恍恍惚惚。這種境況,想來他們的頭一次是泡湯了,她覺得又氣又好笑,遇上這麼頭傻麒麟,她還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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