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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出原形爬上肩輿,扒著門框往裡看,令主斜倚著圍子,從肢體動作就能解讀出心qíng大好。璃寬舔了舔舌頭,“主上,魘後已經答應和您完婚了?”

  令主說當然,“她還很擔心拜堂前見面,將來會不吉利呢。”

  璃寬哦了聲,暗暗思忖這不是不想相見的託辭嗎,但令主既然這麼高興,也就不去戳穿他了。反正離天黑只有三個時辰,這剎土地廣,都在魘都掌握之中。令主的偶,一部分想媳婦想得花痴,更大一部分還是恪盡職守的,所以也不怕靈醫師徒翻起làng花來。

  璃寬討好令主,獻媚地拱了拱爪子,“恭喜主上,一萬年一開花,您比裹銀山的雪蓮更不容易。”

  令主哼了一聲,“要開就開朵大的,本大王可不像你。”

  有著落了,果然開始得瑟了。璃寬扭過頭,沖護衛長扮了個鬼臉。

  “今晚一定要大醉一場。”他舉了舉爪子,“咱們魘都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了,等令主娶完魘後,我璃寬茶要娶麓姬。”想起那細細的腰肢和柔軟的肩膀,璃寬jīng神為之一抖擻,渾身上下立刻充滿了力量。

  見誰就想娶誰,這隻蜥蜴的感qíng世界太豐富,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令主現在要考慮的是dòng房花燭夜應該怎麼過,單身萬年沒有jiāo過女朋友的令主,這方面還是門外漢,害怕露怯了,讓媳婦兒看不上。

  好在這是個一切皆有可能的世界,令主有神通,有法寶,他從昨天起開始研究那套動作,記錄下各路妖魔的處理方法。屆時依葫蘆畫瓢,應付一個小姑娘絕對不成問題。

  孩子不光可以捏,還可以生,想起這個就心花怒放。令主把乾坤鏡拿出來努力觀摩,溫習完了再藏進懷裡,心猿意馬時聽見璃寬羅里吧嗦不停念叨:“我要娶麓姬,要娶麓姬啊……”

  令主罵了句不要臉,“人家肯嫁你就去娶,嚎什麼喪?別怪本大王沒有提醒你,那隻藤妖的起點比較高,先勾搭上了偶,以你的姿色,恐怕她看不上你。”

  璃寬不屈,“我也是俊俏一少年,哪裡比泥人差!主上放心,先把您的事辦好,後面的屬下自己會解決。她要是不願意,屬下就睡服她,讓她知道我的厲害,到時候還怕她不哭著喊著要嫁我?”

  貓有貓道,狗有狗道,璃寬辦起缺德事來得心應手,令主沒那閒工夫為他cao心。反正今晚自己要成親了,想起新娘子嬌羞的臉龐……令主把手壓在鼠蹊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第22章

  等天黑,成了令主漫長生命中最焦躁、最無聊,但又最充滿意義的一次經歷。

  魘都的天和梵行剎土別處的天不一樣,別處黑得早,這裡是越過鐵圍山,唯一有殘陽泄漏的地方。雖然那光根本稱不上陽光,充其量是對雲層的暈染,但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久了,格外珍惜這份難能可貴。

  令主當初選地方造城,稀圖的就是這一點,可是這巨大的好處,今天看來卻有點難耐。胸前斜挎著大紅花的令主站在城頭上,焦急地仰頭看天。極光隱約在地平線上流轉,天不黑,也只是一點淡淡的,如同輕煙一樣的痕跡,劃將過來,劃將過去……漸漸跑遠了。令主開始考慮,要不要動用一點手段,讓天早些黑。又怕太xing急了,新娘子沒有準備好,見他去得匆促,回頭再鬧脾氣。

  他抓耳撓腮,轉了一圈又一圈,撫撫先前她為他包紮的傷口,心頭的溫qíng綿綿如làng。

  其實他是個很簡單的人,喜歡誰也只需要一瞬。如果之前的感qíng僅僅是基於對未婚妻這個稱呼的本能,那麼在被她摸過了手臂之後,這愛就像爆發的山洪,一發不可收拾了。千萬年了,除了打鬥,沒有和姑娘有過肢體接觸,令主很執著地認為,但凡黑袍遮住的地方,誰碰了誰就得負責。艷無方是又拿聘禮,又輕薄他,這門親不結也得結。

  他靠著圍欄,伸頭往下看看,大紅花轎已經停在城門上,儀仗都準備妥當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叫璃寬:“時辰到了沒有?”

  璃寬茶捧著蓮花更漏來給他看,“還有半個時辰,主上稍安勿躁。”

  怎麼能不躁呢,令主半彎著腰,透過鏤空的雕花往裡看,那水滴得太慢了,半天才啪地落下來一顆。水平面離戌時遠得很,他一氣之下從裡面舀出一勺來,這下子好了,他笑著指了指,“看,吉時到了。”

  其實用不著那麼麻煩,一切不都是他說了算嘛。璃寬放下更漏招呼起來,大家各就各位,儀仗執起了大旗,鼓樂背上了傢伙,山門一開,浩浩dàngdàng的隊伍從魘都奔湧出去,那麼大的排場……人多就是好啊!

  一路上圍觀的飛禽走shòu有很多,大家目送騎著高頭大馬的令主走過,各式各樣的面孔,各式各樣的眼神。但凡複雜一點的,令主自動理解成了羨慕,這麼一來,心qíng好得想放聲高歌。

  娑婆世界不是有句話嘛,dòng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人生快意不過如此。魘都離九yīn山不遠,幾十里對於他們來說,必須有意蹉跎才能多花點時間。否則一抬腳的工夫就到了,別說新娘子,連令主自己都沒做好準備。

  越走越近了,也越來越緊張。令主聽見自己牙齒相扣,咔咔作響。他對前面牽馬的說:“阿茶,本大王怎麼覺得有點冷?”

  璃寬理解他的症狀,“新郎官都這樣,等您見到魘後,自然就熱起來了。”

  於是馬上的令主盡qíng顫抖,抖得篩糠似的,大概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吧!

  濃霧又起了,迎親的儀仗穿的是紅色。昏暗的天光下,荒涼的曠野上,一隊鮮煥的人馬伴著悠揚的樂聲凌波而過,頗有幽冥鬼嫁的yīn森感。前面就是九yīn了,山巒在霧氣里露出倉黑的yīn影,大隊人馬的腳程也加快了些。漸行漸近,漸漸看清,山腳已經架起了糙廬,闊大的棚子底下張燈結彩,喜慶的燈籠,把整片荒地都染成了紅色。

  盛裝的新娘,一人獨坐在棚子下,身上瓔珞重重,頭上覆著紅紗。迎親的偶們圍著棚子載歌載舞,令主在錯綜的人影里看他的新娘,身姿端莊,兩手壓著裙,裙下露出尖尖的鞋履,說不出的嫵媚和溫婉。

  他走過去,無措地搓著手,“娘子,我抱你上花轎。”

  坐著的人身形明顯一震,但一言不發,令主料想這又是成親當天的破規矩,拜堂之前不能說話。

  無論如何,心裡是極高興的,他身手矯健,一把抱起了他的新娘子。第一次抱女人,令主的心都快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了,掂一掂分量,暗自納罕,看著挺瘦弱的,沒想到長得還挺結實。

  令主終於娶到媳婦了,偶們比他還高興,圍成一圈亂糟糟起鬨。令主被幸福沖昏了頭腦,腳下打著飄,把新娘子抱出糙棚,送進了花轎里。

  鼓樂又起,花轎上肩,偶們腳步輕快,一起一落間把轎子顛成了làng尖上的小船。令主chūn風得意,覺得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已經完成了,剩下的日子只要和新娘子纏纏綿綿就好。他是個沒什麼大志向的人,活了上萬年,也不過混吃等死。現在又來一個人,兩個人混吃等死,就熱鬧許多了。

  他想著無方的臉,腦子裡暈乎乎的。攥著韁繩的手心裡攢了滿把汗,一顆從來不會悸動的心,今天一陣陣跳得雜亂無章,肋骨就像遇冷收縮,忽地一下,血直往臉上拍……身後的花轎是巨大的誘惑,令主忍不住悄悄回了幾下頭,轎門上垂掛的輕紗很薄,兩掖迎親的火把照亮裡面的身形,他的新娘子這回沒有表現出抗拒的姿態,想必已經認命了。其實她真的不必那麼視死如歸,他了解自己,他是個很好的人,以後婦唱夫隨,她絕對吃不了虧的。

  一路chuīchuī打打,大管家一個月來的加急訓練頗有成效。雖然間或也有人跑錯調子,但大方向沒錯,大家也chuī得興高采烈。

  花轎進城了,回時絕對比去時快。令主的肢體動作無一不彰顯著著急入dòng房,作為城眾的偶們是非常理解的。

  “開過去、開過去……”大管家在城門上大喊,因為四面八方來道賀的妖魔太多了,幾乎把吊橋壓塌。一通群魔亂舞,難保不會嚇著魘後,當然是先進城,再說後話。

  穿著綾羅,搖著摺扇的冥君來了,作為友好鄰邦,知道令主大喜,沒有不來道賀的道理。不單冥君,鎢金十六城的城主也到了,就算魘都沒有送喜帖,他們也不能失了禮數,因為白准喜歡秋後算帳,到時候給你兩雙小鞋穿,可夠大家喝一壺的。

  人數超出預算,結果難煞了全盤指揮的大管家,本來沒準備大肆cao辦,現在憑空多出這麼多人,他覺得調度不過來了。令主還沒下馬他就追著問:“酒菜不夠了,怎麼辦?”

  令主大而化之一揮手,“讓太瓏送酒來,收了禮金再結算。菜好辦,外面打野味活殺,架起火堆現烤,反正吃的是氣氛嘛……啊,邊山主,多謝多謝……”

  新郎官招呼客人去了,大管家chuī著氣回看花轎,現在太忙了,後面的禮儀他是顧不上了,反正璃寬茶在,停下的花轎總有人接手的。

  各忙各的,第一次辦喜事的魘都亂成了一團麻。新娘子的花轎停在那裡,居然無人問津,好在令主沒有走遠,他在轎子附近和賓客寒暄,眼神時時溜過去,被冥君大大嘲笑了一番。

  “據說魘後是鎢金百年難遇的美人,白兄艷福不淺啊。”

  觀滄海立刻跳出來作證,“嫂夫人絕對是第一絕色,人品高潔,醫道深山。當初小弟屍毒發作,是嫂夫人為我醫治,令我至今感念,大恩不敢相忘。”

  天極城主難掩惆悵,“靈醫隱姓埋名在我城中看了五十年塔,我卻從來不知道……”

  眾人悻然摸了摸鼻子,誰能想到呢,一朵牡丹就這麼被牛嚼了,可惜啊,可惜啊!

  這麼傷感的話題不要再繼續了,繼續下去保不定白准要打人。這剎土上新人成親不興扭扭捏捏的,當初冥君娶冥後,冥後就是自己抱著她的小包袱走進酆都的。大家又開始攛掇,“請嫂夫人出來見見兄弟們吧,我等遠道而來,給大家敬杯酒也是應該的。”

  令主有點為難,像他醋勁那麼大的人,很討厭別人看他的新娘子。但今天是大喜之日,來者是客,他就算想揍他們,也得注意影響。

  他回身看看轎中人,俯身道:“委屈娘子,打發了他們就完了。”

  轎子裡的人直呼晦氣,一直等待四下無人的機會,可沒想到進了魘都就是妖山妖海,根本沒有獨處的時候。qíng勢所迫,只得從轎子裡走下來,被一隻冰冷的手隔著嫁衣握住了腕子,透過蓋頭看見一張慘白的女人的臉,連吐出來的氣息都是涼的。她卻顯得很熱qíng,“嫂夫人不必緊張,我家冥君與令主如至親兄弟,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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