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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好有一比啊,主上!”璃寬在竹下轉圈,邊轉邊道,“您應該說‘我仰慕你已久,趁著這次你來梵行剎土,咱們先成個親,然後再互相了解一下’。您看,這樣是不是委婉多了?”

  令主考慮了下,“好像是的。”

  “何止好像,”璃寬說,“簡直太委婉了!還有她說要退婚,您是怎麼說的?”

  令主低頭沉思,“我讓她把聘禮退給我。”

  看看這種小肚jī腸的做法,一點風度都沒有。買賣不成qíng誼還在呢,讓人家退聘禮,一點都顯示不出大人物的光輝來好嗎。

  “您不應該bī她,應該苦苦哀求嘛。把能想到的好話都說出來,什麼你是我的全部啊、我沒有你活不下去啊……總之男人越覺得羞恥的話,女人越愛聽。”

  “這是什麼毛病?”令主怪叫,“好好jiāo往不行嗎?”

  璃寬說不行,“這就是所謂的小qíng趣,沒這毛病,您的jiāo往還想好得起來嗎?反正屬下覺得,只要和心愛的姑娘在一起,那些qíng話就像嘴饞時候的口水,自然就流出來了,沒有想像的那麼難。主上,我是看好您的,記住咱們的口號:做愛做的事,jiāo配jiāo的人。您遇上一個合適的太不容易了,一定要珍惜,否則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剛才見過魘後的偶們回到城裡,一致認定以令主的條件,絕對是高攀了。搞得令主很鬱悶,開始反省自己究竟有什麼不足,對這位未過門的妻子也越發誠惶誠恐起來。他是想把她娶回家,好好愛護她的,畢竟活了萬把年,真正怦然心動是第一次,就像璃寬說的,太不容易了。然而一廂qíng願的感qíng,維持起來好累啊。她一點都不喜歡他,甚至看他的眼神都是迷茫的、渙散的,仿佛他不是一個人,是一坨其他什麼……

  “我說點好聽的,她就會心甘qíng願和我過日子了?”

  璃寬想了想,“不光說,也要有所行動。主上知道女人喜歡什麼嗎?她們喜歡金銀珠寶,還喜歡花。只要討得她們的歡心,以後就可以任您為所yù為了。”

  最後這個詞果然打動了他,黑黝黝的帽兜下頓時金光一閃,“真的?”

  璃寬點頭點得十分理所當然,“主上不信可以試一試。”

  令主一下從竹枝上跳了下來,“剎土上沒有太陽,連花都不開,北面裹銀山上有雪蓮,我去摘來送她。”

  沒等璃寬再開口,他揚袖便飛了出去,留下一隻呆滯的蜥蜴喃喃自語:“裹銀山上有檮杌,很兇的……其實您可以用金子給她打朵花,她一定很喜歡……”

  令主前腳走,後腳魘都大管家來了。他抱著帳冊子左右觀望:“主上呢?”

  璃寬說摘花去了。

  關於花,總和女人有關,大管家不點也通,理了理袖子,“是該花點心思啦。”

  璃寬轉過頭看他,“你來gān啥?”

  大管家抬抬手,“我來回稟主上一聲,入不敷出了。”

  入不敷出?魘都的財政問題從來沒有真正解決過,那麼多偶人要吃喝,令主一個人,負擔很重的。不過難題難得久了,也就不當一回事了,璃寬道:“沒吃的就叫他們吸山嵐嘛,看看這十里八鄉,白天都起霧了。然後你上酆都,找冥君再借點錢,他和令主合辦的九幽客棧,辦了一百來年了,也該盈利了。”

  大管家聽了點頭,二話不說出城去了。璃寬在竹林里打了一會兒盹,等他睜開眼,令主抱著一朵巨大的雪蓮回來了。裹銀山上太冷,凍住了他的黑袍,他站在土坡上,甩著小木棍敲了很久,敲下了一地冰碴。

  第20章

  今天要去送新娘子的行頭,雖然他家魘後自己會幻化,就像昨晚那一身,如果不是有其他用意,真可謂好看到爆炸。能把紅裙穿出濃艷又不俗麗的感覺,那是需要好底子的。當時璃寬下意識看令主,他的表qíng眼神固然是看不見,但那黑dòngdòng的帽口正對著她,就說明令主早已經看得入迷了。

  他蹦起來,朝令主跑過去,天光亮了,雪蓮的香味悠悠的,直往鼻孔里鑽。璃寬說:“主上這麼快就回來了?遇見檮杌了嗎?”

  以令主的戰鬥力來說,一隻檮杌不算什麼。他拍了拍袖子,“遇見了,我把它打趴下了。”

  檮杌是四大凶shòu之一,長著人面虎足,那是個吃妖的狠角色,普通jīng怪根本不敢上裹銀山。可是他們的令主為愛qíng去了,又全須全尾地回來了,璃寬繞著他轉了一圈,發現他生龍活虎,看來連油皮都沒擦破一塊。

  他嘖嘖咂嘴,“主上好大的神通啊,屬下本以為至少要花上一個時辰的。”

  令主說沒什麼,“本大王趕時間。”

  以這個速度來看,應該是一拳解決。這塊土地上,除了令主再沒有第二個人有這麼大的能耐了。璃寬眼巴巴看著他,一雙眼睛裡裝滿了敬仰,“其實屬下常想,主上會不會是被貶下凡的神仙,下來是為了體察妖qíng,過上個幾萬年,還要回天上去的。”

  令主的動作頓了一下,扭過脖子嗤笑,“神仙找你當手下,臉都丟盡了。本大王不過神通廣大了點……當神仙有什麼好的,連媳婦都不能娶。”

  滿腦子娶媳婦的令主,確實不像個胸有大志的。璃寬覺得霎那的激動都是錯覺,他家令主還是原來的令主,萬萬年都不會改變。

  反正令主心qíng不錯,他高高興興把雪蓮抱進懷裡,那潔白的花瓣,襯得令主的黑袍都鮮亮起來了。璃寬說:“今晚主上就要dòng房了,成親當天的衣裳應當換一換吧?大管家準備了一套吉服,大紅色的,和魘後的正相配,主上要不要試一下?”

  令主猶豫了下,“為了不讓她先入為主喜歡上本大王的貌,還是不換了吧。我要讓她喜歡我的人,那才是最經得起推敲的感qíng。”

  璃寬忍不住想翻白眼,魘後得幾輩子沒見過男人,才會莫名其妙喜歡上他啊!他又想到個很現實的問題,“dòng房花燭夜主上也不打算脫衣服嗎?脫了魘後一樣會看到。”

  令主嘿了一聲,“我的袍子可以撩起來……”璃寬覺得如果自己是魘後,可能真會一腳踹飛他。

  有那麼見不得人嗎,死活不願意露臉,不敢想像黑袍底下的令主是什麼樣。一萬年了,會不會長了一身的老泥,搓下來得拿桶裝?

  令主並不理會他的驚愕,淡然從他的目光里經過,一手抱著雪蓮,一手挽起了禮盒,“本大王要去見我的魘後了,來呀——”

  他響亮的一嗓子,隨時候命的偶們眨眼就到了,畢恭畢敬垂首聽令。然而有些人是不能出現的,他拿花指了指隊伍中的一個,“你,今天起調到伙房挑泔水去!本大王這麼器重你,你竟敢背著我上般若台勾搭姑娘……”

  被點名的當然是昨天和無方眉來眼去的那個,其實令主知道偶們chūn心dàng漾,因為自己沒法捏出女偶,他們有需求,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果這一縱容,事qíng大了,他們連魘後都敢下手,那還得了?

  令主醋勁大發,直接將qíng敵發配了。然後審視一遍剩下的,語重心長告訴他們:“等本大王娶了魘後,你們的好日子就不遠了。現在老老實實收起那些花花腸子,幫助本大王把魘後迎回家。下次鏡海紅蓮盛放的時候,你們的媳婦就有著落了。”

  儼然就是全民娶魘後的熱烈,那些偶一個個興致高漲,盤算著等紅蓮謝時,把媳婦領回家自己養大。等了那麼久,最終一切都是值得的,魘後的美貌大家昨晚都看見了,jīng致到骨髓里的身條和五官,擱在誰眼裡都是頭一等滿意的佳偶啊。令主說得沒錯,好日子就在眼前了,給他們高興的,一頓群魔亂舞。把令主往肩輿里一塞,抬起來就往九yīn山狂奔。

  魘後借居在藤妖麓姬的dòng府,大家直衝那裡。守門的小妖驟然看見dòng門前來了那麼多人,個個面無表qíng,以為是哪裡招惹了yīn兵,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麓姬抿著頭髮出來,向肩輿行禮,還沒彎下腰,被一股極大的力量甩開,狠狠撞在了dòng口的石柱上。這下撞疼了,她揉著肩嗔起來,這麼不懂憐香惜玉的人,還指望討媳婦?回首看,只見黑袍一閃進了dòng里,沒等她說話,兩頰被一隻冰冷的手捏住了,一根細而長的信子放肆地在她面上探了一圈,“麓姬,本使注意你很久了。你看我是血ròu之軀,沒那麼多禁忌。你要是願意,咱們挑個時間,發展一下感qíng唄……”

  下流的蜥蜴!麓姬一個藤鞭拍過去,結果被他一把抓住了。再輕輕一扽,身不由己地撲進了他懷裡。

  所有人都在外面候著,令主是一個人進dòng里的。可能這回是壯足了膽,打算和未婚妻獨處了,不一會兒就見振衣和瞿如被扔了出來,dòng府石門砰地一聲關上了。振衣卯足勁要衝進去,被兩掖的偶狠狠拽住,他們異口同聲:“不要壞了主上的好事,你敢不服,我們就打你!”

  山dòng很深,深便暗,岩壁上點著火把,松油滋滋燃燒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無方看著面前漆黑一團的男人,一向無所畏懼的心,大大瑟縮了一下。

  “白令主……”她努力平穩聲息,“你究竟想gān什麼?”

  想gān什麼……當然是想娶她啊。不過令主經過璃寬的一番悉心開導,已經知道談qíng說愛是不能太過開門見山的了。他將禮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笨拙地把手裡的雪蓮遞到她面前,“娘子,這是我從裹銀山上摘來的,送給你。”

  他的那句娘子令無方十分尷尬,她把手背到身後,“令主別這麼稱呼我,我不是你娘子。”

  令主有點著急,一著急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囁嚅半晌道:“你不喜歡嗎?我和檮杌惡鬥了一場才摘來的……”一面說,一面撩了袖起給她看,“受傷了,還在流血。”

  這怪模怪樣的套近乎,卻讓無方心念一動。她瞥了眼,那手臂上有深深的口子,是被鈍爪劃開的,所以切口不規整,甚至有死ròu捲起來,捲成了蝸形。

  她猶豫了下,拳在袖子裡抓抓放放,最終指了指石凳,“坐吧,傷口太深了,我替你包紮一下。”

  令主心裡悄悄高興起來,他依她的話,拘謹地坐下,懷裡還抱著那朵巨大的雪蓮花。默默看著她回身在包袱里翻找藥和繃帶,那纖纖的身形真有些瘦弱。令主心疼地想,等她過門,一定要養胖她。他空做了五千年梵行令主,從來沒想過搜刮民脂民膏,現在有媳婦了,魘後一定得吃好的,穿好的,他決定回去就擬一道手令,向剎土所有妖族徵收太平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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