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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寬還在不遺餘力地示好,“魘後,如果您覺得沒問題,今晚就隨令主回魘都吧,那裡才是您的家。咱們別學娑婆世界那套,非要成了親才同住,提前一點,方便聯絡感qíng嘛。”

  無方說不,她對愛qíng沒有什麼期望,但也絕不隨便。看看那黑壓壓的一片,仿佛老樹上停著一群烏鴉。她閉了閉眼,實在看不下去了。

  “魘後……魘後,您睜睜眼啊。明天屬下等會送嫁衣過來的,天黑即行大禮,禮成之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璃寬還沒說完,那邊輦車調轉了方向。然後狂風又起,昏天黑地里那些抬輦的人凌空而起,如同半空中有隱形的階梯,大隊人馬飄飄忽忽,漸漸去遠了。

  來去須臾之間,排場又大又豪華,但透著森森的鬼氣,只會讓人心生恐懼。魘都的人都離開了,眾妖才回過神來,有人摸索著重新點亮燈籠,大家看他們師徒的眼神很複雜,說不清是種什麼感想,似乎半帶畏懼,又半帶憐憫。

  麓姬艱難地比了個手勢,“艷姑娘,沒想到令主要娶的人是你。”

  無方苦笑,“我也沒想到。”

  討了對血蠍,就把自己聘給人家了,這婚事來得也太簡單了。

  “我先前說的話……就是有關魘都令主的……”麓姬難堪地絞著手指,“請你不要怪罪。”

  怪罪什麼?怪罪她說了令主的壞話?她無力地擺了擺手,“你說得對,魘都令主就是個臭不要臉的老妖怪。”

  麓姬看得出她不怎麼高興,試探著問:“靈醫接下去怎麼辦?魘都的人明天就來接你了,你真打算嫁給令主嗎?”

  嫁過去,這一輩子和一個沒臉的老妖怪混在一起,再也看不見太陽了?這麼一想,當然不願意,覺得自己一朵鮮花cha在了牛糞上,全糟蹋了。

  她轉過頭去問振衣,“你覺得師父該嫁嗎?”

  振衣略掙扎了一下,“你自己是怎麼想的?我聽你的。”

  我啊你的,真夠沒禮貌。她嘆了口氣,看看四周,妖魅們直勾勾盯著她。她覺得很難堪,低聲道:“先回去吧,回去了再說。”

  可以說愁雲慘霧地到家,dòng府里的火把也照不亮yīn霾叢生的心。

  “我拿了他一對血蠍……”她垂頭喪氣,“還不出來,沒別的辦法。”

  振衣蹙起了眉,“是那只用來給我拔毒的血蠍嗎?”一面說,一面愁上眉梢,“又是為了我。”

  麓姬一聽卻有了主張,“誰用的,誰去還不就好了。艷姑娘不過是接了接手,就要ròu償嗎?血蠍是小公子用的,欠令主的是他,又不是靈醫。你不用怕,我有個好辦法,回頭把小公子打扮打扮,塞進花轎。你呢,趁此機會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只要他找不見你,就不會再動腦筋了。”

  可這辦法一聽就不靠譜,無方搖頭,“惹惱了他,我徒弟在他手上,他一氣之下把他宰了怎麼辦?”

  麓姬一門心思想讓令主的婚事告chuī,不光她,這也是全體yīn山女妖的共同心愿。要想魘都的男人渴求她們,繼續保持現在的局面就好。如果讓老妖開了眼界,找到了模子,捏出來的女偶一個個都長得像艷無方,到時候她們怎麼辦?

  先前打探這位未來魘後的下落,已經打探了個把月,結果毫無頭緒。魘都的婚禮就像辦著自己玩兒的,無媒無聘,沒有新娘。站在遠處的樹枝上眺望,只看見魘都令主天天舉著個jī毛撣子,出來撣花轎上的灰。發現有人偷看,定定立在那裡,深深的帽口對準你,仿佛下一瞬就會把你吸進他肚子裡似的。

  每次去,都冒了極大的風險,簡直九死一生。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位靈醫就是他相中的新娘子。不過可憐的新娘子顯得很落魄,看這jīng神頭像準備下河餵河伯的童女。

  麓姬拍了拍她的肩,“艷姑娘你放心,我已經聯合了山中女妖,你躲你的,到時候我們會趁著令主離開的當口,集眾妖之力把小公子救出來,送去與你匯合。”

  無方依舊搖頭,誰知振衣卻站了起來,朗聲道:“師父別怕,我覺得麓姬姑娘的辦法很好。他總不能時刻盯著花轎,只要我尋著機會就逃出來,咱們回鎢金剎土,再也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第19章

  說實話無方很猶豫,這麼做很冒險,她覺得他們太低估那隻老妖了。可麓姬和振衣都表示應當試一試,且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麓姬的想法她是知道的,但振衣的用意,她就看不透了。

  “徒弟,你知道這樣很危險嗎?萬一白准葷素不忌,你就真的要給他做娘子了。”

  振衣愣了下,“你整天都在想這個嗎?我入你門下快兩個月了,就教了我正骨的手法,其餘的連奇經八脈的走向都沒有告訴我。”他低下頭狠狠扯了下包袱,“我不像你們,夜視的能力極佳。那幾盞青燈照得我眼睛都花了,否則我真要和那個白准理論理論,他這麼獨斷專橫,和盲婚啞嫁有什麼區別?”

  有什麼可理論的呢,聽得出那是個不怎麼講道理的人。無方回身到包袱里翻找,找出那個裝蠍子的小盒子,她這一上路,把所有家當都帶上了,觀滄海客氣地硬把這隻塞給她,現在不要也不行了。打開盒子看,蠍子的芝麻小眼恐懼地望著她,大概很怕她伸手過來,掐斷它的脖子吧!

  “你有耳朵沒有?”她顛來倒去看,“我怎麼從沒見過……”

  麓姬道:“蠍子哪裡來的耳朵,它們是聾子。”

  所以那個老妖怪年紀一大把,說話還是不靠譜啊。

  幾個人商議一番,振衣態度堅決,幾乎已經定下由他代替她了。瞿如抱著胳膊在一旁幽幽cha話:“其實師父嫁給令主也不錯,他除了老一點,霸道一點,其他也沒什麼不好。妖可以活很久,年紀這東西都是虛的,越老反而越吃香。等師父嫁進魘都,我可以當陪嫁,魘都里那麼多好看的偶……”想想簡直美不勝收。

  談qíng說愛,太辛苦了。瞿如剛開始是很喜歡振衣的,但漸漸發現他有他的志向,人果然不可能願意和鳥做夫妻。他倒是更喜歡師父,哪怕師父煞氣重,他也願意跟隨她。現在還積極代嫁,嘖嘖,可見男人都那麼膚淺,看見一張美麗的臉就不顧死活了。

  瞿如這番自私自利的論調,最終損害到了麓姬和yīn山女妖的利益。她們的目標不遠大,就是讓令主永遠打光棍。只要沒有女偶爭寵,她們可以把男偶帶出來用上幾天,再放他們回去緩一緩,這樣壽命就能得以保存,可以天長地久歡好下去了。

  那邊麓姬的dòng府里,為事qíng有沒有實行的可能爭得面紅耳赤,這廂等待天亮的令主,真是度日如年。

  他躺在一株青竹上,飄飄的葉片撓過他的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底下的璃寬茶仰首看他,啪啪拍起了巴掌,“我們主上,連擤鼻涕的聲音都那麼優雅。”

  令主沒理會他,還在回憶先前的經過,心不在焉地問他:“阿茶,剛才的排場大不大,是不是很有面子?”

  璃寬說必須的,“這地界上,還有誰有令主這麼大的身家?這城是您的,這裡的人也是您的,您就是天地的主宰,包括那隻討厭的藤jīng,只要主上一聲令下,屬下就去都靈峰上砍斷她。”

  令主其實不是那麼狠絕的人,很體諒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需要。就拿自己來說,到了年紀了,也開始胡思亂想。有時候晚上做夢能夢見她,他的小娘子啊……令主笑彎了眉眼,真好。夢裡他敢親一親她,有一晚上還抱了她,當時那個心肝,簡直就要炸開了。

  可惜今天面對面時的體驗並不好,她不像夢裡那麼溫柔,臉上冷冷的,令主甚至有點怕她。誰也不想在未過門的妻子面前表現得那麼差勁,他再三問璃寬,“本大王剛才語氣怎麼樣?有沒有男子漢氣概?”

  璃寬想搖頭,沒敢。令主這個人吧,哪兒都好,就是有時候顯得過於自大。他在般若台不依不饒的態度,直接讓人想到了bī良為娼。媳婦是這麼騙的嗎,不應該吧!

  有些話真是不吐不快,他看著他,壯了壯膽兒,“主上,您明晚就要成親啦,屬下有幾句心裡話,想和您好好說道說道。”

  令主忽然坐了起來,聲線有點驚惶,“你也知道我要成親了,我對我娘子一往qíng深,而且我不喜歡男的。”

  璃寬茶瞬間就傻了,“您不喜歡男的,您還捏那麼多男人?再說這和您喜不喜歡男人有什麼關係,我要說的是,您面對魘後的時候,態度應該轉變一下。”

  令主總算把心放回肚子裡了,這隻蜥蜴有時候腦筋不怎麼好使,他真怕他太依賴他,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令主對自己的定位一向很準,正直,陽剛,充滿原則。感qíng方面,從來都是寧缺毋濫,否則多少女妖不夠他選的,還會光棍到今天?幸好蜥蜴識相,要是敢動歪腦筋,自尊心極qiáng的令主感覺受到了冒犯,可能會一巴掌呼死他的。

  他嗯了聲,歪過腦袋打量他,“你說要轉變態度?怎麼轉變?難道本大王今天的語氣還不夠好嗎?”

  作為qíng場老手的璃寬,暗暗對令主的這種自以為是嗤之以鼻,“您知道屬下追求姑娘,為什麼總是屢戰屢勝嗎?”

  “因為爬蟲的目光都很短淺吧。”令主只想到了這個原因。

  璃寬險些吐出一口血來,“主上,您到底還要不要聽屬下的建議?沒看見今天魘後不願意嫁給您嗎?以她現在的態度,屬下覺得就算把她娶進魘都,她也不會踏踏實實和您過日子的。”

  令主發現事態確實很嚴重,他第一次真身面對她,很緊張很小心。可是她呢,嘴裡說得客氣,其實追根究底就是一句話,十分嫌棄他,不願意嫁給他。令主頓時有種要崩潰的感覺,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他有哪裡不好嗎?他富有魘都,梵行剎土上他最有權,他是老大。結果連一個姑娘的心都贏不回來,說明他的技術確實不行,比璃寬差遠了。

  他擺出一個誠心請教的態度來,雖然這態度看上去依舊居高臨下,“阿茶,挑挑我的毛病,說說你的想法。”

  璃寬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您第一句話就說錯了,和姑娘初次見面,您應該大力稱讚她的美,而不是跑上去就說‘你準備一下,明天我來娶你回家生娃’。”

  令主很驚訝,“我沒說生娃呀,我還沒想到那一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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