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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九清的表情由疑惑轉為驚疑和慍怒,語氣里透著寒意:你懷疑是我?

  我垂著頭沒有說話。

  章秋荷,我在你眼裡就是這般模樣?殷九清的手按住了桌角邊緣,手背上的骨頭因太過用力,來來回回地動。

  他站起身來,來到了我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笑得嘲諷:你將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頭上,無非是在變相地逼迫我查探安王遇刺一事,你以為我不明白嗎?

  你明明知道,只要你開口,我就會幫你,你為什麼要這樣戳我的心?殷九清眼神空洞地看著我:秋荷,你求我,你說你誤會我了,我就幫你。

  我抬起頭看著他,不由分說從椅子上起來,直直跪了下去:我誤會你了,殷九清。我求你幫我查明真相。我覺得此事和武安侯脫不了關係,求你幫我查一查。

  我匍匐在殷九清的腳邊,試探著拉住了他衣袍的下擺,揚起臉看著他:求你看在我曾經為你失去過一個孩子的份上,幫幫我。

  殷九清猛地從我手裡拽走他的袍角,我始料未及,癱坐在了地上:為了他,你什麼都說得出來。

  我頹然在地,捂住了臉頰。

  殷九逸在,我才是珠珠。

  殷九逸不在,我還是原來那個章秋荷啊。

  第55章

  皇帝病著,誰也不敢將殷九逸失蹤的消息告訴他。

  可是他還是知道了。

  他的精神看起來非常不好,好像一夜之間衰老頹敗下去,看起來了無生氣。

  明明半年前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個正值壯年的中年男子,現在卻實打實地可以稱之為老者了。

  說到殷九逸,他濕著眼眶,拉著我的手寬慰:你放心,逸兒不會有事的,幕後真兇朕也絕不會放過。

  幾滴眼淚啪嗒落在我的手掌上,灼得我皮膚發疼,分不清那眼淚是他的,還是我的。

  陛下,該喝藥了。皇后端著碗從外面進來,斜看了我一眼,輕描淡寫道:說了好一會子話,陛下該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我走出去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皇后語氣溫柔地餵皇帝喝藥:陛下不許嫌藥苦,安王回來見你不好好吃藥,可是又要生氣了。

  我快步出了皇帝的寢殿。

  語容上午已經葬入皇陵,陛下也看望過了。

  我決定將王府事務交給管家,動身去找殷九逸。

  馬車走到槐花巷,一家賣炙豬肉的店家吆喝得正歡。

  我一時興起,跟在長長的隊伍後面排了好久的隊。

  不知道這家店的炙豬肉合不合語容的胃口,她喜歡炙豬肉。

  語容想去見外祖父最後一面,但她卻先死了,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

  我總覺得一切都不是真的。

  明明走的那天一切都好好的,突然之間,他們就不見了,就還是剩下我一個人。

  明明皇帝派人去查,幾乎整個朝廷都在查。

  儘管大費周章地查探,還是一無所獲。

  死去的侍衛已經被就地埋葬了,語容也已經下葬了。殷九逸和方恨玉都未找回來,什麼也查不到。

  提著炙豬肉回府,大老遠就看見小桃在石獅子旁站著,一見到我,興高采烈地撲上來,淚花都涌了出來:小姐,有消息了,柳朝明來了消息。方側妃和王爺找到了,李統領也還活著。朝廷的人已經護送他們回來了,想必不日便能抵京。

  此話當真?

  小桃重重點了點頭,含著眼淚說:千真萬確。

  失而復得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四個字。

  我提著炙豬肉一路飛奔,將其供奉在了語容的靈位前,燒了一炷香,和語容說了許久的心裡話。

  我要去接他們回家了,姐姐,你要保佑他們平安無事。

  出了語容的屋子,我換了身輕便的衣服,吩咐方侍衛護衛我接他們回家。

  走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湖裡的荷花開了,他們也終於又能回到我的身邊。

  第二天正午,途經一片茂密的樹林。

  方侍衛將水袋遞給我:娘娘,昨夜您一夜未眠,還是先休息一會兒吧。

  我著實有些受不住,點了點頭,接過水袋喝了幾口,找了個林蔭,靠著樹小憩。

  沒一會兒,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響起,我剎那間驚醒,朝著遠處去看。

  一列身著甲冑的士兵在前面開路,再後面是一輛馬車,柳朝明就站在那馬車旁。

  我不顧一切地向前跑,這輩子再也沒有一個這樣的時刻如此使我熱淚盈眶。

  士兵停下來了,馬車也停了下來。

  一隻素白的手從車簾中伸出來,恨玉左臉上貼著一個紗布,朝我擠出一個僵硬的笑。

  順著掀起的車簾去看,李統領的左腿上綁著兩隻木片,姿勢奇怪地坐著。

  殷九逸穿了一身乾淨的粗布衣服,坐在馬車中間眨眨眼,好奇地望著我:姐姐,你為何攔我們的車呀?

  姐姐。我蹙著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問:我是誰啊?

  漂亮姐姐,你是誰啊?

  方恨玉的眼圈紅了:珠珠,表哥他掉下了懸崖,能活下來已經很好了。你知道,這本身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柳朝明,他怎麼了,你告訴我?

  柳朝明看著我,艱難開口說:太醫一定會治好王爺,他會好起來的。

  姐姐,她真奇怪,我就問問她是誰,她還哭鼻子。殷九逸扯住了方恨玉的袖子,躲在她身後小聲嘀咕著:不過她真好看,比你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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