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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檀在一旁幫腔,他也十分憤慨:「去!砍死這個王八蛋!」

  只有成棄冷靜非常,他攔下了這激動不已的一家三口,又把嚇傻了的傳聖旨的人好生送了出去,說了不少小話,塞了不少錢給那人,求他守口如瓶。

  他回來時,宋檀他們已經開始要收拾行囊準備入京了。

  成棄第二次給他們跪下了,他沉吟片刻,嚴肅了語氣說道:「叔叔舅舅,我願意去。」

  思年在一旁跺腳道:「成哥哥你瘋啦?」

  「我願意去西戎做質子,不是因為成雪鴻是我的父親。而是因為我身體流著的血,是皇族的使命,我該去履行這份使命,換我國百姓可以生活安寧順遂。」

  他朝著華易和宋檀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謝您二位多年的養育之恩。您們放心,西戎折不了我的手腳,我若回國,便會君臨天下。」

  說這話時,成棄滿含一腔不畏不枉,少年郎眉目張揚著,他在用自己的綿薄之力護著山河國昌。

  成棄走了,七七同友人踏青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滿院子的找他,他要同他說自己看過了雲深不見,聽過了松濤成海,他想說下次要和他一起去。

  他找了許久也沒找到成棄,夜光夢寒,他坐在台階上,仰頭看著星星,那兩顆遙遠的星辰依舊相依相偎沉默著照耀彼此,他們是那麼遙遠,他伸手觸也觸不到,就像他觸不到了成棄一樣。

  七七不知道自己心中那麼悶是因為什麼,小少年還不知道情愛是怎麼一回事,七七一個沒忍住,埋首在膝蓋處,嚎啕大哭了起來。

  宋檀幾次擔心不已要出去看,都被華易攔下了,「他也大了,有些事要他自己體會。」

  海清河晏,四海昇平。

  成雪鴻漸漸地已經不理朝事,他被一個夢境死去活來地折磨著,於是他忽然就信起了玄之又玄的鬼神之道。他不止一次的進行各種儀式來招魂,甚至還叫人推算著死者的轉世。

  不過定是成雪鴻壞事做盡,每一次的儀式都以失敗告終。他如此的荒誕不經,就會讓人覺得他已經不在適合去做一個皇帝,於是他的幾個兒子身後的外戚勢力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做起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美夢,紛紛地角逐了起來。

  那一晚,血染宮闈,他的幾個兒子,死得死,殘的殘。

  他也是從那一晚開始忽然就老了許多,他手中的匕首上還沾染了來不及擦拭的鮮血,眾叛親離,生死相隔,他以為他什麼都有了,但他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卻什麼都失去了。

  成棄突兀地被從西戎接了回來,西戎的幾位皇族還有些捨不得他。他沒有回江南,而是直奔京城,他已經成為了這個國家現下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七七不知道從哪知道了成棄回來的消息,騎著匹小馬駒就要去打馬入京,還沒出大門,就被華易給提著衣領子給揪了下來。

  七七急的滿地打滾,「我要見成哥哥,我要見成哥哥。」

  宋檀抱臂旁觀,他略微地嘆氣:「真是兒大不中留。」

  華易一腳踹到了七七的屁股上,「京城現下形勢不明,成棄根基尚且不穩,你去了就是給他添亂!」

  七七聽完,抽抽搭搭地從地上爬起來,不管滿身的泥土,一下就撲倒了宋檀懷裡,「爹爹你說,要是你跟父親許久不見,你不想他麼?」

  宋檀摸了摸兒子的發,他直接了當道:「我們不一樣,我和你父親是合法的。」

  成棄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動作很快,他只用一年的時間籠絡好了人心,他自若的在變換莫測的風雲中遊走,在西戎的兩年裡,他學會了隱忍蟄伏,他陪著成雪鴻上演著父慈子孝的戲碼,同時他也在編織一張巨大有形的羅網。

  成雪鴻曾經長久地凝望著成棄,想要從他的眉目中見到故人的影子,但他無果,他們的兒子並不像他。他深刻地認識到,宋安松真是一點懷念的痕跡都不曾給他留下。

  直到這日,是宋安松的忌日。

  宮中的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沒有一人去弔唁著他。成雪鴻負手於窗前,二十載的光陰已經磨得他喘不過氣來。

  成棄一步一步地推開了大門,穿堂風吹動起了殿中的帷幔。

  他對成雪鴻說的第一句話是:「陛下可是在想故人?」

  沒等成雪鴻回答,他又說道:「可是你卻不配想他。」

  今夜是他收網之時,他選擇了今天來告慰著宋安松的亡靈。

  成雪鴻轉身看向現下自己唯一的兒子,他仿佛什麼都知道,「我的父親為了我坐皇位坐的安穩,鋪平了所有的路,你覺得朕會為你而鋪路麼?」

  成棄輕笑了一聲,十分的嘲弄,「陛下不是喝了那壺酒麼,既然喝了,便是為我鋪路了。」

  「是啊,朕喝了,酒里有穿腸毒藥,朕知道。」成雪鴻強忍著腹內的一陣絞痛,他的嘴角流下一絲紅線。

  他對著成棄說道:「你要知道,是我選擇了你。」

  成棄眉毛一挑,諷刺道:「是天下選擇了我。」

  他似乎不打算再同成棄爭辯什麼,他扶住了身側的欄杆,支撐著身體,「這位置你來坐,我是放心的。如此我也可下去見你爹爹了。」

  成棄眼見著他痛苦萬分,但他卻冷硬著說道:「你是見不到我爹爹的,你是死後是要下阿鼻地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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