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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青綰指尖都回暖,眯著眼睛慢吞吞地搖頭。

  於是瞧見他抬手推窗,空明澄澈的月輝霎時傾倒而來,夜風拂面,潮聲與蟲鳴並起。

  波紋不止的湖在萬丈月光的籠罩中恍若因風吹皺的面紗。

  而湖面與皓月之間,是遠城萬家燈火一般,漫天飛舞環繞的螢火。

  有如上元節滿城盡放的天燈。

  幽暗的湖面波動不定,螢光倒映時不似人境,倒像天上王母銀簪劃下的星河。

  謝青綰定定怔住,連他沿著腰線向上攀行的手掌與俯首落下的吻都沒有察覺,一雙圓眼微微張大,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她呆呆道:「好漂亮。」

  螢火蟲習性喜愛植被隱蔽、潮濕近水之處。

  她養在閨中時鮮少能在薰風院瞧見螢火的蹤跡,偶然遇到過零星幾隻,也是輕快的飛入林木中去,再瞧不見。

  何況是這樣漫天不盡的壯麗光景。

  她費力從他環抱中掙出一隻手,探出窗外,先觸到了席捲而過的風。

  有三兩隻螢火環繞她指尖,飛舞間明滅不定,似乎在試探著。

  謝青綰定定未動,眸光滿盛著月輝與笑意,看那隻螢火小心翼翼地落在她指尖。

  暫時歇過一程,便復又振翅飛走。

  她收回手,被他攏回軟被當中去捂著暖著。

  顧宴容輕淡如常,自始垂眸注視著她纖弱雪白的頸線,偶爾俯首落下濕漉漉的一吻。

  謝青綰仰著腦袋怔怔看了許久,直到環繞飛舞的螢火逐漸散去許多,才側首湊在他頸窩裡。

  嗓音都帶著水汽:「殿下是如何尋來這麼多螢火蟲的,竟還能繞著我們的船飛旋許久。」

  顧宴容嗯了聲,長指在雲被間握住她纖窄的腰肢,愛不釋手地捻著她小小的腰窩,稀鬆平常道:「放螢而已。」

  五月未至,螢火才出的時節里,這樣龐大的數量,只怕將全城的螢火蟲都捉來放了罷。

  謝青綰眼睫撲閃,看著他抬手闔上木窗,阻隔不絕的夜風。

  這才後知後覺地品出一點冷意來,側首埋進他胸膛間,雲被近乎沒過大半張臉。

  嗓音朦朧:「謝謝殿下。」

  她暖烘烘地嗅著他懷中氣息,似乎停頓了下,細如蚊聲、幾不可聞地開口道:「最喜歡殿下了。」

  顧宴容聲線仍舊冷雋平緩:「嗯?綰綰說甚麼?」

  謝青綰攥皺了他的衣襟,為難地咬了咬下唇。

  旋即被一隻勁瘦的手掐著下巴抬起頭來。

  顧宴容揉得她鬆開咬著的下唇,目光專注,未置一詞。

  她卻緩緩抬起眼睛來,望進他漆黑的瞳仁,羞怯又純情地親他:「我說,最喜歡殿下了。」

  下一瞬,她忽然一僵,熱烘烘落下的吻都頓住,像是感知到甚麼一樣手忙腳亂地想要挪開。

  那隻依舊環繞在她腰間的手臂驟然發力,不由分說地將她更重地按回來,另一手扣著她後腦加深這個吻。

  謝青綰終於意識到,今日這樣陳設精緻的船蓬,似乎不僅僅只是用作觀螢而已。

  她兩手抵在他胸膛上,被這樣兇狠的吻堵得唔聲都斷續,全然無力撼動。

  顧宴容在她空氣竭盡的前一瞬錯開半寸的距離,一手撫順她後背,容她急迫地換著氣。

  再要貼上來時,卻被她又驚又慌地躲開,低埋在他懷中不給親了。

  謝青綰清晰感知到某種不容忽視的甦醒,一時間全然不敢動彈,又有些生怯地喚他殿下。

  顧宴容嗓音暗下去,極富耐心地俯首:「綰綰不喜歡這裡?」

  謝青綰淚眼汪汪地控訴他:「你設計好的!」

  男人坦然認下:「嗯。」

  她驚了下,很是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向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顧宴容還能更坦誠:「我每晚都夢到綰綰,在綰綰的閨閣、鎮國公府的花房、綰綰常去的露央湖,還有……」

  謝青綰忙亂地捂住他,耳尖直燒起來,卻被他緩緩挪開了手。

  他懷抱熱得嚇人,同她說話時卻始終慢條斯理:「綰綰,浮光堂那日,距今已有多少天。」

  謝青綰呆住,一時算不清楚。

  似乎燕太后生辰尾宴那日她遇險,他便徒然加快了整個計劃。

  先是將著意保留、負責飼餵聖蠱的魏德忠一刀斬殺,爾後乾脆使幼帝罷朝,諸臣領政。

  又要費心周旋,避免朝野陷入「攝政王奪權篡位」的恐慌里。

  算起來實在很忙。

  她睡得香甜,是渾然記不起來這樁事的。

  顧宴容俯首親吻她的頸線,呼吸燙人:「上回讓綰綰不舒服了麼。」

  謝青綰渾身都羞恥得要燒起來,在他細密的注視下艱難地搖了搖頭。

  他又問:「綰綰不喜歡這裡麼。」

  謝青綰再搖一搖頭。

  螢火,月亮,雪絨毯,連同漫隨流水飄搖的船隻,沒有一樣不合她的心意。

  她帶著細小的泣聲告訴他:「這是外面。」

  今日因給小皇帝拔蠱,為防變故,將攝政王府玄甲衛盡皆調入皇宮,此刻已遙遙隔斷了整個湖泊。

  飛鳥尚且未必能過,遑論生人。

  這片湖泊早已出了御花園,位於臨山殿後,幽僻難行鮮有人至。

  顧宴容埋首在她頸窩:「方圓百丈之內,不會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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