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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適容站在門裡,看著楊煥臨行前對自己的最後一眼回望,想起昨夜兩人的纏綿恩愛,他今早抱住還只有幾個月大的平哥不住親他時的畫面,眼底里已是有些cháo濕。身邊姜氏不住嘀咕道:“還道那官家召了煥兒回京是看他知縣做得好,要升官呢。如今官倒是升得不小,偏卻是要發到那西北去的,什麼時候能回都沒個數。早知道還不如就蹲那裡當個太平知縣的好呢。”

  許適容一語不發,只看見面前幾騎漸漸消失在視線里。姜氏念叨了一陣,見老夫人已是沉著臉了,怕再說會被訓,這才嘆了口氣,上前拍了拍許適容手道:“嬌娘,我知你心裡難過,我這做娘的……”說著那眼淚便已是掉了下來。

  許適容吸了下鼻子,反倒是勸起了姜氏道:“娘放心,官人此去必定很快便會回來的,我們幾個在家安心等他便是。”

  老夫人這才嗯了一聲,嘴裡道:“都回屋去了。娘們幾個的這般杵在大門口像什麼。今日還未見到我乖重孫孫,這就回去瞧瞧他去……”

  姜氏急忙上前和幾個丫頭一道扶了老夫人進去。一邊的顧早伸手握住了許適容的手,對她微微笑了下,兩人攜了手慢慢地跟了進去。

  “嬌娘,你和平哥才是我命里的福星。想著你兩個,我便是再遠也會飛回來的!”

  許適容的耳邊響起了昨夜他與自己糾纏之時不斷在她耳邊重複的話,微微地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表拍我,又來了個這樣的番外。實在是我很想把小楊同志提溜去戰場再錘鍊下,經歷過戰火洗禮的男銀才是真男銀麼~~

  番外(下)

  三年後。chūn暖花開。

  鄭門太尉府里自從上個月起,上上下下每個人的臉上便都是帶著笑,連走路的腳步都要輕鬆上幾分。

  “娘,方才我聽煥兒爹說朝中剛得快報,大軍半個多月前便已經班師回朝了,估摸著這個月底,煥兒就能歸家了。當真是祖上有德,這一去幾年的,如今不但是平安歸來,還立了大功呢。”

  一班府中的娘們齊齊聚在老夫人北屋中,姜氏穿著新做的青絲緞流紋繡chūn衫,對著座中的老夫人說話,面上是掩不住的歡喜神qíng。

  老夫人比起頭幾年,明顯是蒼老了許多,平日裡也不大邁出屋子,一心向佛的。只今日卻也是jīng神奕奕,瞧著便似年輕了十歲。聽了姜氏的話,點頭笑呵呵道:“煥兒這孩子自小就機靈皮實的,我就知道他往後必定有大出息的。如今果然是給我楊家光耀門楣了。可憐見的,一去幾年的,如今回來只怕平哥都認不得他呢。”

  老夫人說完,她身邊的一gān人便紛紛點頭,又將目光投向了許適容那裡。

  許適容摸了摸正端坐在自己身邊的兒子的頭,笑道:“平哥不知道有多想他爹呢。尤其最近,知道他快回來了,三天兩頭地追著我問他爹的事qíng。”

  大傢伙都笑了起來。平哥見自己被人笑,小小的臉微微地有些發紅,只仍坐著,小身板一動不動的。

  許適容見他人前這般模樣,心中啞然失笑。心道那楊煥活脫脫的一個現世寶,也不知當日哪跟筋搭歪了,竟會出了個這般一板一眼的兒子。不過四歲虛齡,便是整日小大人的模樣,倒是頗得他祖父的喜愛,說比他老子出息得多了,一有空就親自領到書房教導課業的。虧他這么小的年紀,竟也是聰穎異常,一本千字文讀得滾瓜爛熟,問他意思,也是娓娓道來,口齒清楚,喜得楊太尉老淚縱橫,連連說是祖上積德,從此更加用心教導。

  一幫人說完了話,見老夫人有些疲態,便各自告辭了去。許適容牽了平哥的手到了外面廊上,也不用身後跟著的奶娘,自己一把抱了他到懷裡,親了一口道:“平哥還恁小,見天地坐在書房裡讀書寫字,娘見了都心疼。不若明日裡娘去跟你祖父說下,停歇個幾天吧?”

  平哥搖頭道:“娘,我聽喜姐姐時常教訓慶哥哥說,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覺著很是不錯。我不累。”

  許適容見他這般,無奈嘆道:“娘倒巴不得你會躲懶些呢。小小的人竟是這般有自己的主意,連娘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平哥突然大聲道:“娘,我曉得爹是個大大的英雄好漢。等爹回來,我一定聽爹的話。娘你看可好?”

  許適容笑而不語,伸手點了下他小額頭。平哥見身後跟著的丫頭奶娘也都忍住笑的樣子,臉又紅了起來,猶豫了下,這才湊到許適容耳邊小聲問道:“娘,我爹甚麼樣?”

  許適容想了下,笑道:“你爹高高的,眼睛和你一樣,就像會說話,又聰明又能gān。平哥見了一定會喜歡他的。”

  平哥眼睛閃閃發亮,一雙手緊緊摟住了許適容的脖子道:“娘,我想聽你多講些爹的事qíng。晚上我睡娘身邊吧。”

  許適容看了眼身後的奶娘,見她似是要開口說話,便阻攔了,笑著應了下來。晚間娘兩個並頭躺在一起,許適容挖空心思了給平哥講從前楊煥的一些事跡,當然都是掐頭去尾地挑一截能樹立正面形象的片段,比如不畏□除去地頭蛇,又比如修海塘搶險時奮不顧身下海護堤等等。平哥聽得一驚一乍,興奮地小手小腳亂舞個不停。許適容一直講到了二更末,這才見他倦極沉沉睡了過去,手腳搭著自己的身上,小嘴巴微微地嘬了起來,那睡覺的樣子便和從前的楊煥看起來一模一樣。

  許適容滿心愛憐,親了下他的小額頭,幫著他攏好了被衾,放下了錦帳。自己躺在那裡卻是了無睡意,一會想著楊煥一去竟已是三年多,中間不過是與自己來回鴻雁傳書,一會想著他再半個月便要凱旋到京,那時兩人相見,不知道是怎生一番模樣。心中想著,竟是一陣急擂鼓般地跳動,摸著自己臉,竟似都有些熱了起來。

  許適容了無睡意,下了榻燃了燈盞,倒了杯水喝了下去,這才覺著心頭稍微平靜了些,只那臉卻仍是燒得厲害。忍不住探身到了梳妝檯前,仔細端詳著鏡中的自己,見鏡中人仍是雲鬢堆鴉,肌膚溫玉膩膏,眉梢帶媚,眼角傳qíng的,忍不住低低地嘆了口氣。一低頭,瞧見抽屜里一疊整整齊齊的書信,都是這些年他陸陸續續寫過來給自己的,便又拿了出來,坐到燭火前發呆了一陣,抽出了幾張信筏,低頭重新看了起來。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嬌娘,此是我偶見范大人深夜不寐所作的詞。我雖不才,見此心中也是戚戚然。唯願我大宋王師早日驅盡敵虜……甚念你和平哥……”

  “嬌娘,前些時日率兵偷襲西夏軍,奪回了慶州的城防,就地動工築城,區區時日便築起一座新城,范大人賜名大順,此城鍥入宋夏夾界,位置及其重要,須得用心守住……念你……”

  “嬌娘,我與范大人長子純佑及數名將士不慎被俘,對方因我身份有所顧忌,被囚禁數日不得自由。恰遇從前被我放過一馬的西夏謀士略京,暗中引我通了西夏廢太子寧林格。廢太子之妻沒藏氏被其父元昊所奪,立為皇后,己身太子之位又被廢,心中本就忌恨。我應允他若弒殺李元昊,我必定在大宋皇帝面前保他為西夏王。廢太子被說動,第二日便伺機闖入李元昊寢宮,削他口鼻,李元昊血流不止喪命……邊界自西夏向我大宋投誠的人,已陸續不斷,西夏議和使節已從興慶府派往東京……日夜念你……”

  許適容一遍遍讀著這信,用手摩挲著已經泛了毛邊的紙張。他信中雖不過寥寥數語,語句平淡,只她至今想起,猶是心有餘悸地。

  桌案上的燈盞突地爆了個燈花,驟然亮了不少。許適容聽著外面隱隱傳進來的敲更聲,將信重新又小心折好,放回了匣子裡,正要chuī滅燭火去安歇,突聽門上傳來了叩擊之聲。

  許適容有些驚訝,這般時辰了,府中還會有誰進這西院來叩自己的門?平日裡小雀怕她寂寥,晚間都是睡在她屋子外的隔間,說是有事叫喚也方便。只前月里曉得那二寶也要隨楊煥歸來了,許適容早給她備了嫁妝,送她回了從前哥哥嫂子處,只等著二寶回來迎娶進門了。所以這院子裡外面幾間屋子雖有另外的丫頭奶媽住,只她這裡卻就一人。

  許適容整了下衣裳,手執燭台到了門邊,一邊輕聲應著,一邊把手伸向那門。她剛打開,一下便驚呆了,手上那燭台竟是拿捏不穩,噗一下掉在了地上,一下熄滅了去。

  許適容站著,連身子都不住有些發顫。那門外方才照見的不是別人,竟然就是她這三年來日思夜想的楊煥!匆匆一個照面,他看著還是她念想中的那個人,只眉間卻多了剛毅之氣。幾年的時間,他如今已完全成了個英偉男子了。

  楊煥一語不發,猛一下便抱住了她。黑暗裡兩人緊緊相擁,唇齒相接,竟似恨不得要把對方揉進自己身子裡的感覺。

  良久,許適容才掙脫開了他嘴,氣喘吁吁道:“你怎會……”

  楊煥不待她說完,便一下打橫抱起了她,低聲道:“我想你得緊,恨不得立時見到你,等不及和他們一道慢慢騰騰地走,這才自己才打馬趕回來的。我方才吩咐了家人叫不要驚擾我爹娘的。明日他們自然就知曉我回來了。”說著已是往那chuáng榻走去。

  許適容緊緊抓住他肩膀,一顆心歡喜得便似要跳了出來。待快到榻前了,這才突地想起裡面還睡著兒子,急忙道:“平哥還在帳子睡呢……”

  楊煥一怔,又狠狠親了下她額頭,這才放下了她,自己輕輕掀開帳簾去。

  許適容拾回了燈盞,重新點了起來放回桌上,這才到了chuáng榻前,與楊煥一道看著兒子。

  楊煥定定地看著睡夢中的平哥,半晌這才看向許適容,遲疑道:“真是……我兒子?走時還腿軟手軟的抱都抱不穩,一下竟這般大了……”

  許適容忍住笑,輕輕敲了下他肩膀道:“不是你兒子還是誰兒子?你莫不是想賴掉不成?”

  楊煥嘿嘿一笑,俯□往平哥臉蛋上輕輕親了一口,這才放下了錦帳,站起身握著許適容手道:“嬌娘,這幾年當真苦了你了……你有沒念著我?”

  許適容心頭微微酸脹,面上卻是笑道:“我才沒念你呢。我有平哥陪著,日子不知道多舒服呢。”

  楊煥佯裝沉下臉道:“哼哼,怪不得我在西北,日日見別人在掏耳朵,說是家人念想發癢,我卻是沒癢過幾回。原來你都從來不想我的。看我怎生好好教訓你!”說著已是抓住她兩手,一下便帶到自己懷裡,低頭狠狠啃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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